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甑子飯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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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的甑(音Zeng)子,如未嫁的少女,藏於深閨,束之高閣。

甑子飯散文

農村過年,或婚喪嫁娶,或宴請親朋,都會做甑子飯。甑子,即圓形木桶。從我記事兒起,我家就有甑子。我家的甑子,高約55釐米左右,直徑約50釐米左右,是木質堅實、耐用的新杉木做成的,紋理結構細膩均勻,質地輕巧且堅硬,表面光滑,呈現暗褐色,自身防裂、防蟲蛀,不上漆,不上桐油,標準的原生態。

甑子飯泡鬆可口,有嚼勁,散發着特有的木香味兒。甑子飯的做法是:先將淘洗淨的大米入鍋,放水漫過鍋中的米,大火煮,還不時用鍋鏟翻動,待用鍋鏟盛出幾顆米,手能埝碎爲宜。筲箕下面放置陶瓷鉢,接着撈起飯粒,放到大筲箕裏瀝乾,瀝下來的米湯放置一會兒,表面漂浮一層粘稠保護膜,食之粘嘴,那就是營養豐富的好東西,一般直接飲用或倒在飯中吃,或煮鍋巴稀飯。把甑子放入鐵鍋,在鍋里加水,甑子圓形底部的木條之間有縫隙(特意製作,有利於蒸汽滲入),在上面鋪上紗布,再把瀝乾的飯一瓢一瓢舀到甑子中,用筷子上下掇動(有利於蒸汽傳輸到上面),蓋上木蓋。大火蒸。當甑子上部冒大氣,手觸摸燙手時,一陣陣甘甜生津的馨香,夾雜着柔雅、幽然的木香味兒,瞬時撲鼻而來。揭蓋目測,白花花的飯糰泡乎乎的,長舒一口氣,發出“呼呼”的聲響,母親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甑子飯做好啦!

因爲做甑子飯,難於掌握。我在走親戚時,碰到了“夾生飯”。一旦出現“夾生飯,”即使加水繼續蒸煮,都無法彌補。東道主急得跺腳,客人食之無味,一場喜慶的盛宴,

全然被這“夾生飯”攪得黯然失色。東道主只有連聲道歉:“對不起!”

一個生產隊裏幾百號人,會做甑子飯的卻寥寥無幾。因此,鄉鄰每逢過事兒(指紅白喜事兒),幾個會做甑子飯的大爹、大媽,準會被東道主提前請去“靠桌(禮節性地請去吃飯,交代重要事宜,確保按時進崗到位)。” 他們忙碌的身影,總會提前出現在東道主家裏。東道主在順利過完客後,又禮節性地“還禮(再請做甑子飯及所有幫忙的人吃飯,感謝他們的辛苦付出和熱情幫忙,並以毛巾、香皂、布料等禮品饋贈)。”

所以,會做甑子飯,在當地很悄。

做甑子飯,適時掌握瀝飯的火候,掌握上甑子蒸飯的火候很關鍵,竈膛裏的柴火一般用劈柴。這種劈柴,我們棉區俗稱硬材。在一展平原的棉區,樹木很少,一旦瞧見哪家在準備劈柴,這八九不離十,準是要過事兒了。這是在準備甑子蒸飯、蒸菜的柴火。

每逢大年三十,母親做團年飯,會做滿一大甑子,做夠三天年吃的飯。團年飯的菜餚豐富,吃了很多的菜,肯定吃不了多少飯。但母親說:年年有餘嘛!

哥哥結婚時,除了親戚朋友,還有全隊的鄉民,都來吃席。父親先前備有劈柴,母親找鄰居借來兩三個甑子,請來會做甑子飯的大爹、大媽,左鄰右舍都來幫忙爲客人添飯。母親說:客人來賀喜,一定要吃飽飯。幫忙的人拿着瓢子,向客人的`碗裏下蠻地盛飯(碗中的飯已經堆起來了,用瓢子蹭一蹭,再加一點)。有的客人說:肚子已經吃撐着了,不能再吃了,但熱情幫忙的人,生怕客人套,下意識地盛飯。這“一盛、二推”,來來去去,有特別力道、特別誇張的動作,有真心、真情勸說的執着,有打情罵俏比劃的詼諧,逗得滿場的客人哈哈大笑,也把婚禮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酒足飯飽的客人,打着飽嗝,叫着多謝,還一邊品頭論足:今天的甑子飯好吃!太好吃了!

在我們老家,一桌上等的家宴,離不開甑子飯,離不開土雞火鍋,離不開魚糕、蒸肉、炸苕。下面說說親們鍾愛的炸苕吧。

20世紀六七十年代,在小麥成熟收割,棉花開始播種的季節,小麥加工成麪粉,要吃上幾個月後(正因爲如此,就特別青睞帶着纏綿木香的甑子飯),隊裏才分配大米指標。所以就把麪粉變換着花樣地吃。如蒸粑粑、蒸糖包、蒸糰子(麪粉加糯米粉,素韭菜加雞蛋餡兒、胡蘿蔔丁加臘肉丁餡兒)、拉疙瘩、刀削麪、打糊糊、擀餃子皮包餃子、炸苕、炸南瓜、炸海椒、炸茄子、炸海椒包瘦肉丸子、炸雲片糕、炸穿穿、炸麻花......

這所有的炸菜,都是用麪粉糊包裹入油鍋炸成,可謂是把花樣麪粉做到了極致。

從苕田裏挖出紅苕(也稱紅薯),洗淨切片(不足1釐米),將小麥麪粉盛在一個大鉢裏,加鹽、蔥花,放入一定的水拌勻成糊狀,把紅苕片放到拌和好的麪糊糊裏,用筷子夾着紅苕片,左右攪動,直到紅苕片被面糊糊全部包裹,待油鍋燒到七八分熱後,將紅苕片漸次放入油鍋,中火至小火,炸至兩面焦黃,用單隻筷子插入,易進,外脆內軟,炸苕即可出鍋上桌。

枝江的五柳樹市場、馬半路市場及部分超市裏,都有炸苕售賣。買回蒸熱即食,方便、味美、經濟、實惠。當然,還是自己做的放心。

炸苕就着香噴噴的甑子飯,兒時的味道,永遠的香甜,永遠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