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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父親洗澡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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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父親洗澡的散文

春節前,陪父親去公共澡堂洗了一次澡。

不是主動的。是於姨來電話約的。

我沒想起來去陪父親洗澡,從來沒有。

大約農曆臘月十六七,突然接到後母於姨的電話,說父親想洗澡。他自己不能搓背,她又進不了男澡堂。問我能不能陪你爸去澡堂?哦,這麼客氣,當然行,豈有不行之理!

傍年靠節了,你爸想洗一洗,乾乾淨淨好好過年。你爸成天唸咕,真想洗澡、渾身瘙癢難受,就是不好意思叫你們大老遠往這跑。他實在癢得受不了,皮膚本來就不好,又很久沒洗了!……

放下電話,我回頭想想,看看五十八年來,父親似乎、幾乎從來沒有“用”到我。

我,沒有“用”麼?

於姨不是說今天就去。當天也來不及了,已經是中午,什麼還沒準備。今天氣溫也太低,還滿道是冰雪,不行!看看手機“天氣”,第二天、第三天也不適,太冷!這幾天氣溫大約是零度到負六度、負十度之間。第四天氣溫開始回升,第六天最好,氣溫是零到八度。父親出門,尤其是外出洗澡,且是冬季三九四九,必須找一個暖和天!否則,進出家門、上樓下樓、出入澡堂,僅溫度的劇烈反差就夠他受的。他的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冠心病、心腦血管動脈硬化等,沒有一樣頂得住!

考慮好了,我回電話和於姨協商一下,沒有問題,於姨同意就定了下來,第六天去澡堂。

掛了電話,我開始考慮具體的準備事項,幾點去合適?帶什麼禮物?邊忙活做事,邊一直掛在心上時刻考慮。

但是,第二天早晨醒來躺在牀上,我靈機一動突然想起,父親87歲了,哪能去澡堂洗澡?路上冰雪又滑又冷。他血管、血壓不好、心臟也有問題,萬一摔一跤怎麼辦?澡堂裏的高溫,室外的寒冷,還有浴池地面的溼滑;稍不留神,可能我根本託不起、拉不住他瞬間突然傾倒的身體……。不行,根本不敢去澡堂。畢竟快90歲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不如在家裏簡單洗洗,我給爸爸安裝一臺電加熱淋浴器不就行了嗎?

我當即和妻子說了這些想法。她說,對呀!巧了,我今兒早晨也是這麼想!昨天晚上我就覺得不對勁兒,這麼大年紀,萬一出事怎麼辦?況且,澡堂裏不乾不淨,什麼人都有,誰知道有什麼菌毒?

我給於姨去電話。直接說了我們的擔憂:這樣吧,我給家裏安裝個電熱水器。我去給俺爸洗澡。

在自己家裏安全些,也衛生,不必冒險走路,不用出去挨凍;您沒看新聞?公共澡堂有的一氧化碳中毒,有的觸電;這大過年的,安全第一;澡堂裏空氣也不好,有時讓人呼吸困難。他的心臟和血管吃不消。

於姨說:電熱水器?家裏有啊!現在就是,早就裝了。不用你買新的。但是家裏溫度不行,冷,衛生間沒有空調,所以纔去澡堂。

意外!震驚!

家裏有?對麼?我怎麼沒看見?奇怪。每次去看父親,都不止一次去過衛生間,洗手或者方便。卻從來沒注意有沒有電淋浴器。

新發現!——世紀重大發現!發現淋浴熱水器,也“發現”了我自己!

父親家裏,有沒有電淋浴器,他以前都是怎麼洗澡的?我竟然一概不知!

我這個嚴重失職的兒子!

可是,我還一直誤認爲,自己是關心父親的!

平時,我總是以自己忙、事情多、無暇顧及自居,而對父親缺少具體的關心和照顧。每次去看望,還有經常打電話對父親問寒問暖、聊聊血糖血脂血壓膽固醇等健康狀況。說到底,其實並沒有多大作用,和聊閒天差不多少。此時我才突然發現,自己原來並沒有“真正”關心父親。似乎像例行公事一般。

通完電話,我開始做有關去澡堂洗澡相應的準備。

這一次電話,我順便問清楚了,平時暖和天,父親是在家裏洗澡,用電熱水器。

我和妻子說,我給爸找個好澡堂吧,乾乾淨淨大大方方那種;有單間屋、豪華單間洗澡,叫爸享受享受;再花錢找個搓澡的,我的技術不行,不專業,叫人家的搓澡師傅給爸好好搓搓,過過癮,等於是全身按摩一遍,不光搓背;我只給他搓脊樑,效果不理想;我倆再打個車去;這個年紀了,走路累,也怕絆一跤!估計,一百來塊錢夠了,他可能從來沒捨得花這個錢!人活大半輩子了,早該享點福了。

我又打電話給於姨,說了上述一攬子洗澡計劃和實施方案細則。不料,她說不行啊,遠處的你爸不能去,走路喘;打車?附近的街巷出租車不好打,太少了,等走到大街上打車,那也快要到了,不用再打車;澡堂已經找好了,就在離家不遠處有一個。你和你爸步行去就行了。你爸說了,不去遠處!

哦,是這樣。

那麼,澡堂有搓澡的嗎?沒有。有單間屋嗎?就是豪華單間?沒有,這一家就是個小澡堂,挺簡陋。那麼,衛生條件過關麼?這不行吧?還是找個好一點的吧。

不,你爸說了,哪兒也不去,就在這一家洗。

第六天中午,我按時“赴約”。帶上妻子一手爲父親於姨準備的禮物、點心、營養品,提着盛我換洗衣服的塑料袋,及我和父親需要的零零八碎洗澡用品。出發去坐公交車,換乘幾次,從本市的FS區到ZF區。40華里車程,不足一小時便到了父親家。

這是我第一次陪父親洗澡。

在這個世上,我生了、長了、高了、熟了。現在,又快要謝了、老了。

我——已經活了58年啊!

臨行前,妻子還給簡單準備了幾樣水果;幾包小點心,留着我們洗完澡,在澡堂臨時墊補墊補,其中無糖點心,是專門給父親的,他糖尿病,限制食糖量;小瓶裝的純淨礦泉水兩瓶,洗畢更衣時可以飲用補水;滋養護膚的洗澡液、洗髮水,一人兩個小塑料袋;洗澡毛巾估計老爸自己有;另備有一些零錢,給我坐車用,儘管我身上有零幣,妻子還是堅持裝我衣袋裏,說萬一不夠呢?或者被公交車上的小偷“淘寶”了?她也真費心了!籌備隆重周詳,鬧得像要出國留洋、遠征萬水千山似的!

我到家後,插空專門在衛生間好好看了一下,果然有電淋浴器。已經比較舊了,不知道安裝多少年了?看來,大概是我的“眼睛”出問題了?亦或是——心“失盲”了?

當然,父親也不愛說!每次去看望父親,從開始到最後離開,總是問他幾次,爸有沒有事兒?回答一般是沒有事兒,你們都照顧好自己就行了,不用掛念。對於我們的探詢,他輕易不說出來真實情況和需要,沒有事三個字,輕而易舉就把我們打發了!所以有些事情我們一直不瞭解。

父親也許是害怕麻煩兒女。

每次,我們問過了、聽過了回答,程序走到了,彷彿就萬事大吉了。像應付差事似的。哪裏知道,父親有事也不說?

我明白了,對父親的關懷還很不夠!平常,雖然時常回家看望、打電話仔細關照。但主要是心裏惦念、“嘴巴”關心,卻沒有真正在行動上落實這份關愛。幾乎沒有什麼行動!大都浮在表層、蜻蜓點水似的。

這一次洗澡,彷彿敲響了警鐘!我如夢初醒,很慚愧!

此刻,在這平靜、俗常的日子裏,我陡然感到了震撼!彷彿聽到驚雷、晴天霹靂!——在我心裏炸響。

出發去澡堂,動身下樓時,我扶着父親的胳膊,生怕有什麼閃失。他不用,他自我感覺還是硬朗的。我只好在他前面下樓,扭轉身看着他一步步往下走,附和着他的節奏速度,在他前面“跟”着他走。我始終眼盯着他的雙腳,不斷提醒他小心點、慢一些。出了單元門,是平道,父親還是不用我扶胳膊。我便開始跟在他旁邊走;一直靠近他,確保隨時可以抓住他的胳膊。

街面上有小凸點,我就停下來示意父親小心;遇到小凹小坑,下水道井蓋,也伸手指一下,叫父親注意點,以免絆一跤,或一腳踏空、晃一跟頭。一路上就這樣,像領着小孩似地仔細呵護着父親。其實,此時的父親,大致也就像嬰幼兒一般虛弱了。不同的`是,他不如幼兒好“哄”,不讓拉手、不準抱,不“聽話”,過於自尊、有思想,不服從我的“領導”、調遣!

哎?父親怎麼停下了?拄着柺棍站在小街中間,喘着粗氣,臉色棕裏發紫。退回去一問才明白。我竟然沒想到,父親已經走不動路了;知道他年事已高、走路會慢,可是想不到他在平道上,走一會兒還需要休息。

此刻,我才懂得,父親原來已經需要我來攙扶了。

他爲工作、事業忙碌大半輩子、爲小家爲我們操勞大半生。現在,他老了,不能走路了,到了需要我們侍候他、贍養他的時候。

小時候,是他扶着我學步、拉扯着我走路。而今,應該輪到我——扶着他走路了。

既然父親這麼疲累,我執意堅持扶着父親往前走。但他還是不用我扶!我擔心,他如果走累了疲憊不堪時、再遇上凹凸不平,腳下趔趄或絆一下,後果不堪設想!

多年的軍旅生涯,戎馬半生南征北戰的父親,老邁的軀體業已經不起這樣的顛簸、羈絆。

父親走幾十米,就需要停步歇歇;走一段兒,又是歇下來呼呼大喘。

看着身邊、眼前的父親,我心裏很難過。心緒直往下墜,渾身沉重極了。我慢下腳步,落在父親後面半尺,避開他的視野,免得他看見我的紅眼睛。我邊走路邊流眼淚,只好拉下眼簾,時而低頭時而轉臉,躲過行人投射來的目光;我走了一路,淚流了大半道。

大約600米的街路,我們竟然走了半小時,休息了十幾次,才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短小又漫長的600米!簡直就是一次“縮微版‘長征’”!

這就是,昔日那個英姿颯爽的職業軍人,那位瀟灑英俊帥氣的青年麼?這就是想當年在戰場上,冒着槍林彈雨衝鋒陷陣英勇殺敵,屢次負傷12次立功的年輕父親嗎?

那個風華正茂、充滿朝氣的年輕軍人,就是眼前這位虛弱不堪、老態龍鍾的“老頭兒”嗎?我有點對不上號。

照片上昔日的父親,讓我敬仰、愛戴、自豪!眼前老邁的父親,叫我心疼、可憐、心酸!

時光,偷走了父親的青春年華,像玩魔術,一瞬間將青年父親幻化爲滄桑老人!彷彿,驟然發現父親老了;我恍若經歷一個夢,夢醒時分,卻見父親老了、變了。

平時,在家裏,父親坐着站着,吃飯說話,幾乎看不出真實的蒼老程度!沒覺得這麼蒼老。就是今天,他走路的姿勢、體態,看外表還依然保持着“老式”的軍人風度和儀容,昂首挺胸、腰板硬挺筆直、魁偉勻稱的身材。但是,“裏面”衰老了。我看到的只是硬挺的“外殼”,父親的身心,其實已經蒼老不堪。

一次洗澡,短暫的一段“路試”,實時檢驗、呈現在我眼前一個“真實”的父親。

我邊走邊想,回首往事,覺得父親挺可憐,風風雨雨87年,接近一個世紀啊。他太不容易了!

這個生我、養我的人!

父親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

我隱約看見,幾十年後,那個鬚髮斑白、踉踉蹌蹌,徘徊、盤亙在街頭的我!

臨近浴池正門,我更是進入“一級戰備”狀態!

門檻臺階,進出浴池,地溼水滑。我一直緊貼父親扶着他的臂膀,全程扶持、特級呵護。生怕有什麼不測。這麼謹慎小心,還是出現了幾次險情,在浴池裏幾次腳下打滑,險些摔倒、有些駭人;在水池東側地面高度一釐米的小臺階上,父親不知是臺階、還絆了一腳,身子向前一個踉蹌,差一點倒下。嚇我一跳!這樣的小臺階,別說是老人,就是我也忽略了,根本注意不到是個臺階。出入池水,更是謹小慎微嚴加防範,水池邊全淋水了,進出水池像是路過滑冰道般溜滑。

給父親搓背兩輪以後,又用麥飯石爲他刮腳。洗完,扶父親出了水池,我又返回進去洗刷,拾掇後續收尾雜事……

回家路上,父親依然氣喘吁吁。每有坑坑窪窪、石頭瓦塊,我都格外小心,先走上前將其踢出路面,逐次提醒父親擡高腳步。生怕他看不見,被路上的凸點絆一跤,或踏進小坑虛晃一頭。

陪父親洗澡,給我震動不小。

我渾渾噩噩幾十年,從來沒想到,父親原來已經這麼蒼老!

父親站定街邊歇息時,呼呼地喘着,說句話也上氣不接下氣。還用手捶打着後腰。

我問怎麼了?腰疼麼?說脊椎不好。怎麼不好?增生?勞損?或是變形?父親說:是部隊打仗時,受傷的部位,老是疼。

又是一個“我不知道”!原來,解放戰爭年代的傷口,至今還有問題,未能徹底痊癒或者留下了後遺症。

原來,我對父親只是一知半解,只看外形,未見實質。

路上不斷有轎車、麪包車來往、會車,有行人、騎車的。我隨時提醒父親靠邊一點,並用手勢輔助提示。父親耳朵背,戴助聽器仍然不行,需要對着他的左耳大聲喊話,才勉強能夠聽清。右耳更差,基本失聰了。

因此,他現在說話,總是粗門大嗓。而且根本覺不出來自己說話聲音那麼大。

此時此刻,我才真真切切感到,父親真是老邁不堪了。雖然,我知道他的年紀,卻從來沒有——這樣面對面、零距離地體驗,他原本已經這麼老,竟然老成這樣!這個樣?

老得叫我如此心疼!

走到半路,父親說,回去吧,不用你了!

我說,不着急,沒事。

父親說,我能走,你走吧。

我一再說明,不着急。他還是先後幾次催促我離開。

父親是擔心耽誤我的“寶貴”時間。我的工夫真有如此緊張、這麼重要麼?他覺得還有一半路程,自己可以走,自信能走回家。可是,我哪兒能放下心!奔90的人了,萬一在路上摔一跤怎麼辦?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身上也沒有手機,他聽不清手機。何況,他有一隻眼睛幾乎沒有視力了!

我默想,今年過年好了,父親是先洗澡、再過年了。

可是,去年呢?往年呢?是否過個大年,也沒能洗上一個澡?過年,也要忍受着灰塵侵蝕、皮膚難耐的瘙癢?過個年也不舒坦、不清閒?

今天,我才覺察,以前爲父親做得太少,實在是愧對父親。

感謝——這一次洗澡!

真正寶貴而珍貴的洗澡機會!

洗澡以前,中午吃飯時,我在餐桌上邊吃邊說:爸爸,以後洗澡,你隨時叫我,全包在我身上!你可記住了。告訴大姨,隨時打電話給我。不光是冬天,春、秋季節溫度低時,不方便在家裏洗,也要告訴我哈!

父親喜笑顏開,十分高興、非常滿意。像意外得了個“大禮包”!同時顯得如釋重負,感覺像解決了一個難題。看着他欣喜的笑臉、迷成一條縫的雙眼、由衷滿足的表情,我也很感動。

原來,父親這麼容易滿足!

原來,我還有“用”,我還不是百無一用,對父親而言。

我自豪!自有一份成就感。

 四

每逢過年,我都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乾乾淨淨:理髮,洗澡,買新衣,購年貨……把自己打扮得像個“新郎”,調理得精神煥發、清新光鮮、裏外“刷新”、徹底“升級”。還有,老婆、孩子亦然。

老婆、孩子、熱炕頭。我們過得挺滋潤。我們吃飽了、穿暖了、過好了。我們,吃的比父母好,穿得比父母好,住的房子也是,比父母的舊房子好得多。

可是,父母呢?你還記得自己的父母嗎?摸摸自己的良心上有沒有,父母在哪裏?

父母把我養大了,現在,我的翅膀硬了,父母對我“沒有用”了。我就“按時”、及時地把他們“忘記”了!

我用在孩子身上的精力、愛心有12分。可是,放在父母身上的有幾分?5分?8分?有嗎?應該多少?

不錯,逢年過節,我也一趟趟地去“慰問”父母,好似領導下基層、像個“客人”似的,送吃的,用的,海鮮肉蛋,還會給父母買新衣……可是,你是把多數東西送給父母、還是自己留下?你是把最好的留給自己、還是首先給了父母?你給自己買的衣服貴,還是給父母買的價格高?

顯然,一般地都是如此:在你的心中,抑或潛意識裏,孩子是第一位,掌上明珠;第二位是自己,老婆;父母呢?不用說,是第三位,末位,不,甚至忽略了,根本就沒有位置、沒有名次。

還有誰?還有嗎?沒有了!啊不,有,還有!還有爺爺奶奶呢,怎麼把最高輩份的爺爺奶奶都忘記了?唉——。

於是,在“獎牌榜”“親情排行榜”上,便出現了有趣的“倒置”“倒裝”“倒掛”“錯位”——

第一名——兒女,金牌。

第二名——夫妻,銀牌。

第三名——父母,銅牌,或者空缺、遺忘爲零。

第四名——爺爺奶奶,亦或忽略忘記,沒有名次、沒有排名!從來,根本不發獎牌!

從正面順着看——

爺爺奶奶的心思,在父母身上。

父母的關愛,在我們身上。

我們的愛心,在孩子身上。

可是,反過來,看回去呢?

兒女的心,在……在……在哪裏呢?看不見啊!沒有麼?難道真會沒有?

不,錯了!兒女的心思,不在我們身上;我們的愛,不在父母身上……

“單向性”,“不可逆”!

不對了,這是悖論!錯誤!荒謬!

顯然,需要改變!

父親,我從小到大,你陪伴我、餵養我、拉扯我;現在,我長大了,有能力,有力量了!我的翅膀硬了,應該起飛了。應該“接班”了!

今天,我就來“接班”,接過你手上的人生“接力棒”——接過來,再傳下去。一代,又一代……

昨天,你拉扯我、撫養我;今天,我開始陪伴你!攙扶你!瞻仰你!

多少年來,我們做兒女的,一直在外面打拼,在自己的小家庭裏忙碌,許多時候都把父母忘在腦後、“晾”在一邊。

生活的重負、家庭的苦難,也把我們壓得擡不起頭、透不過氣來!有時簡直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長年累月在苦難生活的泥潭裏摸爬滾打、苦苦掙扎,滿身泥巴!泥巴也是淚珠和汗水調和的。引用我的日記便是:我的精神支離破碎,我的心靈傷痕累累!加上家庭、個人的事情比較繁雜忙碌,多年來,一直是在超負荷運行。簡直把我搞昏了頭!

我簡直被生活、現實綁架了!

因此,很多時候也就顧不上父母的生活寒暖。看來,可能有許多瑣屑細小的事情,無形之中都被忽略掉了,該看到的事體也沒看見。關鍵是,無形之中忽略掉了,卻還渾然不覺,這可能也是我的自私吧!

馬上變,必須改,從現在開始。

近幾天,抽空,再次去爲父親洗澡。明天,先打個電話給於姨約一下。不必等待父親叫我,應該主動一些。防止他像以前那樣,不好意思開口。早一點,免得父親皮膚癢癢不舒服。過年後快出正月了,估計父親也該洗澡了。

身爲兒女,以後,我要多去陪伴父親。哪怕不說話,只是默默陪着、面對面坐着;多看看父母有什麼需求,多多交流,聊聊閒天。哪怕只是雞毛蒜皮也好。免得“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古老寓言,在我身上再次登臺“表演”。

未來,哪一天,我也會老成這樣。

那麼,我的孩子,會怎樣對待我呢?

他愛我,能不能比得上我愛他?

他會打破這個“親情‘單向性’魔咒”嗎?

我要爲下一代,做個表率。

來吧,父親,我扶着您,上路!咱爺兒倆,聊着閒天,在人生的風雨中,肩並肩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