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在鄉村洗澡散文

自從搬入新單位，洗澡成了一個問題。新單位在城市的邊緣，周圍沒有像模像樣的浴池，只好找一農家開的小浴池將就。

進入浴池裏邊後，還好，不像我想象的那麼差。房間不夠整潔，但還可以忍受。池子不大，水還算乾淨。進入水池，水的溫度正好，不涼也不算太熱。泡了一會，就泡出了一身的汗，鑽出水面，一陣涼爽之感襲布全身，這時你才能真正體會“爽”字的真實含義。

這時，浴池裏唯一的一位搓澡師傅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該你了。”他轉身對躺在搓澡牀上那位說：“師傅，下一位纔是你，請你等一會兒。”我帶着幾分敬佩的心情在他的不注意間仔細地端詳這位師傅。他紮紮實實地是一個農村人，個子不高，黑瘦，古銅色的臉龐顯露出幾分的剛毅，眼睛不大，眼神卻炯炯，經長期生活打磨而歷練出的那種對生活不屈的精氣神溢滿眉宇之間。身上的肌肉塊塊飽綻，顯出農村人特有的氣質來。分明他是一個勤快人，一個死懶不勤的人是養不出那塊塊飽綻的肌肉來的；分明他是一個有力量的人，那塊塊飽綻的肌肉裏積蓄的`都是力量。

然而他並沒有把他所有的力量全用到搓澡上。假如他那渾身的力量全用上，估計那是誰也受不了的。他用的力正好，不輕也不重，帶着搓澡手套的手從你身上劃過，不僅帶走了你身上的那種由老去的細胞蛻變而成的所謂的“灰”，抹去了因“灰”而帶來的瘙癢不舒感，同時也爲你舒展了血脈，消除了疲勞，緩解了緊張，在他手下搓背，真實舒服極了。顯然他是一個善於拿捏的人，分寸和火候把握得都正好。我估摸着他的生活過得不會太差，跟他嘮嗑才知道，浴池就是他自己開的。

從牀上下去的那位不停地催促着他快點，他一邊應付着那位，一邊悄悄地說，再催我也得把這位的背搓好。是的，儘管那邊催着，但他依然不緊不慢地工作着，把我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都不止一邊地給搓了，我感到身上清爽極了。

接受這位師傅搓背時，我想到了在城裏洗澡，在“xxx水世界”裏，搓一個背都要幾十元，然而搓澡師傅常常是三下五去二、左一胡啦右一胡啦就完事了。常常身上的大部分皮膚還沒有與師傅的手掌親密接觸，師傅一聲“下一個！”高腔就把你給打發了。眼下這位師傅，一個矮小的農村人，搓一次澡纔要3元錢，然而他對待秩序是那樣的堅守原則，對待工作是那樣的認真負責。想到這裏，你就不能不打心眼裏佩服他的爲人，佩服他的素質。

因此，我又想到了機關大院，想到了事業單位，想到了公司企業……在那裏，有多少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人，人接受過高等教育，手裏握着大權，兜裏揣着高額的薪水……但是他們對待必須遵守的規則，他們對待手中的工作，何時有過這位搓澡師傅的堅守和認真？

看來，一個人的素質，跟他接受的教育、所處的地位、所具有的身份、所拿到的薪水都沒有直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