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鳥散文

清晨未醒，夢裏有成片的森林，還有悅耳的宛轉之音，如天籟，從這段樹梢跳到那段樹梢，真實到無以復加。迷登中睜開眼，瞥見有光亮自窗簾縫隙側露。喔！天亮了。定神，而宛轉依然，還真不是夢。側耳，聽細了，知是鳥鳴。聲音那麼近，那麼真，近是那種我從未感覺到的近，真是那種我從未體味過的真。我想，定有一隻鳥，此刻就在我的窗臺上。一層玻璃，一層簾幔，讓它以爲那裏是自由的天堂。我突然想認識這隻鳥，爲它的快樂，也爲清晨的這份緣。

輕翻下牀，躡手躡腳的踱到窗邊。不敢掀開緊閉的窗簾，那必然會驚憂了這隻鳥沉浸其中的幸福和快樂。幸福與快樂本就不是人類的專利，每一個吸天地靈氣的生物，都擁有享受美好生活的權利。極輕極緩的用指尖牽住簾幔，幾乎在不造成任何動靜不發出絲毫聲響的小心裏，將簾與窗間的縫隙挑得稍大一些，只要放行一隻眼睛的目光即可。喔！我看見了，這隻可愛的鳥兒，這隻快樂的精靈。它就那麼自信的站在我窗臺的正中央，象一個風姿優雅的演員，把方尺窗臺當作了它獨擁的舞臺。黑白相間的羽毛流溢着自然精華的光澤，細長靈動的尾翼跳躍着歡快輕盈的節奏，小小的腦袋微微側着，胸腹部的細羽因爲氣息的流動輕顫閃動，那些氣息在它的胸腔腹腔喉腔口腔經過複雜的精細加工之後，便變成了這聲聲悠揚悅耳的宛轉天籟。晨曦，珠露，草木，是它忠實的觀衆。它清亮的唱着，一聲接着一聲，高低急緩純熟天成，仿若一名知名的歌者，正用最深情的演出回饋所有的`朋友。我甚至能聽到，在它每一曲鳴唱的間距段，有它無數的粉絲報以的歡呼。

呵，這是一個怎樣神奇的場景？一個人，一隻鳥，彼此的直線距離不足十公分，我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一隻未經馴化的小鳥，一隻完全自由的鳥，莫非這是上天賜與我今天的一份特殊禮物。而這一切，僅僅是一層薄薄的玻璃，還有一層輕幔，就成全了這份可遇不可求的神奇。而這隻鳥，許是太忘情了，許是太投入了，它哪裏會想到，在如此近的距離裏，有一對偷窺的眼，可能會隨時驚擾它的演出，還有一雙恐怖的手，可能會隨時危及它的安全。我努力地屏住呼吸，生怕它發現我的不端之行。我不願意給它帶來絲毫不安，哪怕它只是一隻鳥。今天，它是我的歡喜，是我的精靈，也是我的際遇。它是大自然精妙的一次安排，也是生命裏應有的一次機緣。看着它曼妙的身姿，聽着它激情的演奏，心裏突然就有了某種感動，許多的糾結，一下就釋然了。我不忍於對它這種無形的驚擾，於是就輕輕的合了窗幔。我知道，那一刻，冥冥間，我和這隻鳥就有了交織，有了牽絆，有了共鳴。或許，以後的每個清晨，我都會想起這隻鳥，想起這份神奇的際遇，想起這聲聲的宛轉是怎樣打開了我病痾的心扉。

掂掂，人有時莫過於窗外這隻鳥。幾年前一個在某行政單位工作的朋友酒後曾說過一件事：自己平時工作出色，科裏工作大部分由他完成，領導也有意無意隱以提拔的許諾，可終定提拔副科長時，卻是另外一名平日工作懶散但有背景的同事，頓生萬念俱灰感。放下窗幔，我就自然地想到了這個朋友和他說的這件事。生活與工作本是個無形的舞臺，每個人都從事着本色的演出。當我們在前臺感覺良好的獨舞時，實際上在那些近在咫尺的角落，也有無數雙目的不一的眼睛盯着，有欣賞的，有看熱鬧的，有希望你出洋相的，當然還有想取你代之的。這位朋友，無法預知潛在的危險，故而無法接受冷酷的現實。所以，他甚者比不上窗外的這隻鳥。而今天，這隻鳥無疑是幸運的，它落在了我的窗臺，而我恰有一份成人之美的心，我願意給它寧靜的空間，給它自由的表演，給它渴望的舞臺。

機遇就是這樣，是努力付出與生存環境的天然協調，很多時候無法強求。生活是現實的，並不是每份付出都有想要的回報，環境有時起着決定性的作用。所以，哪怕是一隻鳥，也要落在合適的窗臺。因爲你不知道，藏在生活薄窗輕幔後面的，會是一雙雙怎樣的眼睛？而這些眼睛的主人，又會擁有怎樣的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