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懷念散文

家輝深夜接到父親的電話，得到母親病危的消息，思緒萬千，眼睛紅腫輾轉難眠。家輝七年前來到南方惠安，自從母親要求家輝和鎮上的一個姑娘談婚論娶。家輝就離開了家，一去沒有回家的跡象。今夜，家輝在心裏哭泣，默默對母親說，能原諒您的兒子？夜無聲，惟有無聲的氣息迴旋。

天還沒亮，家輝從惠安動身，八點時分，廈門機場正好趕上省城的班機。十二點時分，家輝風塵僕僕趕回了家。母親珍，今天氣色非常好，彷彿知道兒子就要歸來，沉痾中依然有一種幸福的等待。家輝推門而入，人還沒有到，急切的一聲呼喊，媽，我回來了。

母親不能說話，與七年前相比還是變了模樣，深深的皺紋，黑色的浮腫臉龐，日益瘦卻的身子，如一隻山參的模樣。

母親是一個做生意的好手，口齒伶俐，母親的口碑好，方圓幾十裏的鄉親都照顧母親的生意，母親如上班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晨曦一縷陽光照射入明瓦天棚，母親已經擺好了攤位，沏上一壺茶。一杯茶，母親一生垂青，儘管每天吃藥，茶依然戒不掉，就像家輝戒不掉對母親一輩子的思念一樣。母親做生意的經，輕車熟路，臘月的季節，母親往往忙碌分不開身，父親和家輝不懂得做生意，往往着急幫不上忙。父親不會做生意，也不懂購進百貨，比如童裝顏色，式樣，枕巾款式，花樣，各色的鞋子諸如此類，父親的確是這樣，好笨。在這個問題上母親沒少和父親論道，當一個顧客需要這樣的顏色，問有沒有其他的，衣服花色總捉襟見肘，怎能不讓人糾結？母親能不計較？一年的開支，藥費，學費等等。父親誠實，不懂得選擇樣式，父親有個優點，理解母親的苦處，從不計較這些小事。母親也委實可憐，一大羣孩子長大，氣管炎，肺氣腫纏身，整夜的咳嗽，連續的咳嗽，咳嗽痛進了心肺，也成了家輝永恆忘不掉的痛。

家輝從思緒中清醒，母親已沉沉昏睡過去，從家輝踏進家門，母親未曾說過話，除了清醒時候，看見家輝，眼淚婆娑。握着母親的手，好涼，家輝第一次心裏恐慌，害怕，害怕母親是否真的過不了這道坎？家輝面對母親昏睡，他多想告訴母親，您醒過來，他再也不犯錯，放任自由，聽您老人家話家輝心裏祈禱。他靠在牀邊睡着了，晚上母親笑容滿面，往常一樣和他嘮叨，重複的說着他的婚事，回憶過去，探討未來，並對家輝說，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有一個家。母親更多說的是父親年輕犯的錯，諸如放棄財產繼承，頂下不應該承擔的地主成份。家輝心裏爲這件事也憤憤不平，

一貧如洗的平凡家庭，怎麼會是地主呢？世上還有公理？可是世上有時就是叫天天不理，叫地地不應。母親常說一句老古話，要飽早上飽，要好祖上好，單是一個成份，子女受委曲。家輝常勸說母親，媽，一切都過去了。父親倒好，從來不說話，可是不說話並不代表是對的，他只能用沉默，可是他的一生錯誤，母親沉痾，拖兒帶女平淡一生。

母親珍，第二天下午時分，走完人生最後的時刻，眼淚憂傷盈眶，家輝親眼目睹母親最後安祥的軀體，雖然憂傷，雖然極不情願的離開家人，離開家輝，但依然笑容滿面離開了人世。家輝欲親手給母親穿戴就寢，付媽說，黃泉路上，母親喜歡清涼，就讓她薄涼清歡一次。我來吧！付媽說，其實家輝多想最後一次親近母親啊！了卻心裏的內在愧疚，那怕給母親一絲靈魂安慰。

家輝守了一夜靈堂，夢中回到小時候，小時候的棉襖、棉褲都是母親做的，每次上學前母親都要幫他褶皺的棉衣撫平，然後送他上學，大雪紛紛的雪天，家輝不會感觸寒冷，儘管那時氣溫都是零下幾度，北風呼嘯，當然家輝不知道母親怕冷，那時太小，惟有母親回去的.背影，清晰又模糊的留在記憶深處，他和母親的腳印或深或淺的留在記憶的撤痕中，母親喜歡冬天烤碳火，一家人圍坐一起，溫馨盪漾在經年的時光，成了他回不去的記憶。

84年漲大水，水漲到了二樓臺階，他們全家蜷縮在樓上，安然度過，母親總說吉人自有天助，他和母親划船上岸，有驚無險。母親走了，時光深處，母親依然站在明媚的春光中，給予家輝燦爛的笑容，儘管恍惚的如一場夢幻，一個永恆的傷痛，母親的笑容依然撫慰他苦澀的心靈，激勵他生活的勇氣。

母親走了，母親的夙願完成了又關上了一扇門。清明時節，細雨紛紛，懷念母親，懷念所有美好的過往。四月一個憂傷美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