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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欣賞懷念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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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在夢裏。土地、土牆、土院子、土房子前站着渾身是土的我,用閃亮而好奇的眼神望着這個土裏土氣的世界。然而,我看到的並不是這些土氣的景象,在我眼裏看到的是藍天上的白雲、土院子裏的青紗帳和蹲在土爐子旁用平鍋炕餅子的母親。我聞到的是天空的真氣、大地的和氣和母親平鍋裏送來的麥香。麥香深深的刺激着我的大腦,小肚子隨之咕咕的叫起來,嘴裏不由自主的喊“阿帕依”,邁開小步向母親走去。

散文欣賞懷念母親

一個弱小但不失美麗的婦女的慈祥的面孔從一頭黃色捲曲的長髮後面轉過來,伸出一隻很消瘦的手臂扶住了衝向她的我,用同樣柔弱的聲音喊:“巴拉木”——我的孩子。我坐在土地上看着母親炕餅子,她的左手總是拖着右手臂,右手不時的翻鍋裏的餅子,要往爐裏添柴時左手就離開右臂,右臂失去撐託而掉在燒燙的平鍋沿上,每每此時母親全身會爲之一顫,她的右臂上已烙下象餅子一樣的焦黃疤印。母親拿下一張餅,撕開給我,更濃的麥香撲鼻而來,貪婪的吃完半個餅,回到土屋裏,到土炕上脫下補了又補的衣褲遞給早已等待着的哥哥……

記得母親常帶我們去河邊,因爲她要在那河邊洗衣服,那美麗的河畔就成了我的樂園。在那裏,我尾隨姐姐們在綠草地上奔跑、追蝴蝶、觀賞野花,抓蝗蟲(螞蚱)。在水裏嬉戲,打水仗。姐姐們要洗澡時,我給她們放哨看衣服。最喜歡看姐姐扎進水裏後又猛的出來時的那一剎,長髮帶起的水波又順着跳動的潔白的身軀猾下,我總是拍手叫好。母親總是衝着我們笑,她是維吾爾族人,漢語說的不好,但我們姊妹都說漢語,她不示弱,常用生硬的語調和我們講漢語,讓我們常常笑她,她也笑。最喜歡洗完衣服後的涼曬,大家一起動手,將母親洗好的衣物、被單涼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當母親和姐姐們把被單撐起來時,我就鑽到底下嬉鬧。讓她們把被單鋪不到草地上,涼爽的水珠落到身上伴着母親和姐姐們“an、an”的叫聲和歡笑,我感到這個世界就象我看到的一樣美麗。

記得母親第一次帶我竄門,一大早,母親說服哥哥待在家裏,將早已洗乾淨的和哥哥共穿的衣褲給我穿上就出發了。我那個高興呀,一路上蹦蹦跳跳,母親哼着她學了幾句的漢語歌,我們穿過鋪滿厚土的馬路,穿過橫跨額敏河的大橋,沿着兩邊長滿柳樹的大道前進,我的雙眼總是看不夠,總有問不完的問題,我深深的被路邊的楊柳、路上的行人、馬車吸引着,似乎母親不是帶我去竄門,而是帶我去天堂。母親見我對馬車的興趣越來越濃,就搭了一輛順路的馬車,當把我抱上馬車時,我的`快樂達到了高峯……

到天黑時我們纔回來,姐姐們都餓了,母親將討來的饢切給姐姐們和哥哥吃。還有半袋子麪粉,母親將它小心地放在木櫃裏。

爲了將那半袋麪粉儘快烤成餅,姐姐們和哥哥上學走後,母親帶着我,推着家裏那輛早已沒了牛的車上路了,車太大,而母親又那麼瘦弱,她只能把力量集中到一個車把上推,身體和地面形成30度角,好容易來到了兵團醫院鍋爐房,求了很久,總算答應給一點煤末,實際推車上裝不了多少煤末,因爲車面是平的,只有中間有一片是沒有漏洞的,裝上後,母親蒼白的臉上有了笑容,嘴裏也哼起了歌。但大車上雖裝不了多少煤末。卻給母親增加了壓力,她的身子彎的更低,臉上的汗更多,走到半路洋灰渠道通過的路橋上,母親使出全身力氣也推不動了,車開始向後退……就在此時,三個解放軍叔叔跑了過來,抓住了車,把我放在車上,一直幫母親推回了家,並把煤卸在了爐子旁邊,連口水也沒喝就走了。母親對他們一個勁說“亞克西”。母親將拉來的煤末拌上適量的土用水和成泥,然後用手團成拳頭大小的丸,整齊的晾在地上,幹後收起來就可以燒火做飯了。

母親身體每況愈下,臥牀不起了。十四歲的大姐和十二歲的二姐參加了工作。記憶裏她們特別開心,工作特別買力,穿着軍黃色中山裝,胳臂上戴着紅袖章,手裏握着“毛選”,那自豪的心情難以言表,總是昂首挺胸,闊步甩臂毫不神氣。她們總是很忙,在家的時間也很少,三姐和哥哥上學,在那段時間裏,家是那麼的靜,母親總是靜靜的躺着,一言不發,我也只能靜靜的呆在屋裏,因爲沒有可穿的衣褲出去玩,記得有一次,餓的受不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理,就學着母親烙餅子,面怎麼也和不好,弄得滿手滿身滿臉只有哭的份,母親只能看着我說不了也動不得,直到天黑下來才聽到姐姐的聲音,帶我到長裏去吃飯,一近廠院,香氣撲鼻,院子裏有一個好大平鍋,上面又蓋着一個同樣大的平鍋,香味就從那裏飄出,有兩個大人掀開了上面的大平鍋,焦黃的,厚厚的大餅子被擡上大桌子,切成均等的小塊,人們排着隊,走近大鍋(煮着菜湯)舀湯,到大桌前拿大餅,好不熱鬧,我飽餐“大鍋飯”後帶着母親的一份飛奔回家。那個時候我最最希望的是廠裏搞“憶苦飯”,在廠中央,支一口大鍋,煮一大鍋菜湯,讓大家吃,讓人給大家將舊社會的苦,每到那時,我總是要去的,因爲有吃的,很多人都不願意吃,閒那飯不好吃,而且不衛生,幾乎每次都有人舀出一隻老鼠來,有人爲此嘔吐,我卻不以爲然,吃完一碗,再去悄悄乘一碗,因爲肚子餓呀。記得有一次,聽說第二天要吃“憶苦飯”,我興奮的第二天早早的就起牀了,準備好碗筷等消息,結果這一天下個不停的雨,直到傍晚了也沒有消息,幾次要出去,讓三姐攔住,說今天下雨不搞了,我不信,一直鬧,直到上班的大姐二姐回來,問她們爲什麼還不搞憶苦飯?當聽到說今天下雨不搞了後,大哭大鬧,拿拿起碗就往廠裏跑,雨很大,沒跑多遠就摔倒在泥水裏,被姐姐追到抱了回來,我當時還真恨那些大人說話不算話,使我的一頓飽飯沒了。

餓歸餓,我還是很愛玩的,在院裏的同齡中,玩什麼都是佼佼者,打土塊仗,很快我就掌握了投擲的技巧,又準又輕,即能打到對方,也不至於傷害對方的技巧是——選用小土塊,向天空中呈弧形投向對方,即使對方隱身於“戰壕”裏,也能被擊中,屢屢得勝,不象別人直線投擲,很危險,打的疼易傷人。所以同伴們都喜歡來投靠我,也喜歡和我一起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