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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父親母親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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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幾年前,父親和母親離開我們住到遙遠的天堂,他們是帶着對兒女們的牽掛,帶着兒女們對他們的思念離開人間的……

懷念父親母親散文

我的父親是一座山,他堅強而挺拔。

父親很嚴厲。多子,貧寒,父親的肩膀扛着一家九口人的生計,常年奔波在外,小時候的記憶中,父親總是來匆匆,去匆匆,而且不是常回家,那時的我總是害怕父親回家,他臉上總是掛着嚴肅和威嚴,我們望而生畏。如果放學回家,一進門,家中靜悄悄的,姐妹們很有規矩的各做各的事,不用猜,一定是父親回來了,看着父親在椅子上坐着,也只敢怯生生的小聲叫一聲“大”(土音,就是爸爸的意思),就趕緊溜出房門,該幹什麼幹什麼。每當父親在家,做好了飯,母親總是先給父親盛好端到近前,我們纔敢一窩蜂地涌到鍋前,各自舀一碗,找個地方坐下,吃起來,那時總不敢言語,談笑。如果遇到姐妹之間互相責怪,父親總是沉着臉,數落我們的不是,我們便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敢倒出來,話說到半句也得吞到肚子裏。有幾次的記憶往事更讓我覺得父親的嚴厲,一次是我發現二哥和他的夥伴一邊玩牌一邊抽菸,我跑回家,看到父親,就告訴他,父親二話沒說,從外邊揪回二哥,關在房間裏,用父親系的牛皮帶狠狠教訓二哥,我在門外躲着,聽着二哥的求饒聲,心裏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還有一次,母親生病,打我記事起,母親的身體就一直很弱,經常流鼻血,一流止不住,那情景怪嚇人,這時候總會叫回父親,醫生和父親在家忙碌着,我和妹妹在院子裏不知趣的打鬧,妹妹喜歡哭,不記得因爲什麼事情惹的妹妹大哭,父親聽到,從家裏衝出來,隨手拿起牆上掛的鞭子,朝我們甩過去,妹妹的哭聲頓時停止,我也不敢再動一下身子,父親的威嚴在我的心裏落下根……

父親是廚師,做得一手好菜,但是平時很少吃到父親的手藝,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看到父親爲過節的忙碌身影。那也是等父親走家串戶給別人家做好了才能忙到我們家,所以,每年年三十的晚上我們等那肉香很辛苦。每當這時,我們也能看到父親很少露出的笑臉,但小時候的記憶似乎沒有過多感覺到父親對我的溫情,只記得有一次,臨近過年,父親回家,帶回一些糖果,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平時很少見到的,我們都要爭着吃吃,父親隨手拿了幾粒糖在手裏說:“我出一個題目,誰答對誰吃。”那是一道腦子急轉彎:好像說的是一個人去買什麼東西,一共要花去一角四分錢,結果回來東西斤稱沒少,口袋裏還剩四分錢,我們七嘴八舌瞎猜半天,也沒說出爲什麼,最後父親提示:一兩一兩買。我隨口跟到:四捨五入。獎品到了我的手裏,我好興奮!不過其他姐妹也照樣吃到爲數不多的水果糖。

我對父親的瞭解甚少,但是他的威嚴一直刻在我的心裏。在我的記憶裏,我們傢什麼事情都要父親首肯,母親一向聽父親的,隨着年齡的增長,我對父親的理解漸漸增多,其實那時的生活很難,父親在我們面前永遠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強者,在每年的新年之前他都會把我們姐妹們穿的新衣服,一套套準備好放在我們面前,他從來沒有讓我們感覺到上學交不起學費的窘迫,也從來沒因爲我們是女兒身就不讓我們讀書,那時用父親的話很簡單:只要你們願意讀,我不會阻攔你們。爸爸的話不多,但是很有分量。我們還算爭氣,苦讀十年,我和妹妹同時擠過獨木橋,完成爸爸的心願。但是,曾經叛逆的我卻讓爸爸傷過心,流過淚。爸爸是一家之主,那麼兒女們的婚姻大事,自然也是要經過爸爸的認可,因此,從大姐開始,談婚論嫁必須先經過父親的眼。當輪到我,卻沒有隨他老人家的心願,剛上師範,就開始轟轟烈烈談戀愛,後來被學校揭發告知我家人,爲此,家裏人全體動員開我批鬥會,不可教化的我,一意孤行,父親的訓斥,父親的傷心(後來聽二姐說父親因爲我的事情悄悄抹淚),我都一概不理,父親在一次盛怒之下,把我給他買的東西扔出門外,不認我這個女兒。這一扔,把我扔到婚姻的殿堂,我揹着家人結了婚,揹着家人成了親,結婚的那天是國慶日,下着濛濛細雨,淒涼的雨中,我成了他人的新娘,這天,沒有我的家人,直到女兒出生,我纔得到父親的原諒……

父親的一生坎坎坷坷,曾經爲挖地窖摔斷肋骨,曾經車禍傷了腿腳,曾經有過兩次腦出血。聽父親說,八歲那年,日本人打進來,一家人躲到山裏,父親偷偷跑回村取糧食,看到村口有日本兵圍着火嬉笑,有個好心的日本兵還給他扔了幾塊糖。聽父親說,不是每個日本人都像電影裏一樣,有好人也有壞人。這時我才知道,歷史歸歷史,演繹的歷史不爲歷史。還聽說父親曾經大病一場,死裏逃生。年少時的苦難,中年時的奔波,父親一般很少在我們面前提起,不過,可想而知。等兒女們大了,兒女們都有了自己的兒女了,常年奔波在外的父親回家了,這時候的父親也老了,可年邁的父親依然不服老,他在家裏的後院的地裏種上各種蔬菜,在我們承包的地裏辛勤耕耘,每天起早貪黑,當然,一有時間,我們也會幫着幹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爲父親厭惡我們不勤快。

父親第一次腦出血之後的身體大不如前,憑着父親的堅強,硬硬的站起來沒有倒在牀上,不過地裏的活漸漸少做,此時的我正好在孃家住着,陪伴父親的日子也就多了,這時候的父親不再是當年的嚴厲的父親,少有的慈祥開始盪漾在他的臉上。父親身體胖,洗腳費力,我的任務就是吃完飯幫父親洗腳,父親的腳底掛着一層厚繭,洗的時候要細細的用手指一點點摳,洗的時候,父親總會要求我給他把每一個腳趾都搓到,往往這時,我總是要尋父親的開心,他不是很愛笑的人,我就逗着說,你不笑就不給搓腳指頭,父親聽了,開心笑了,我就給他一個個把腳趾認真搓一遍搓了,看着父親很享受的表情,我也跟着樂。有時趕上父親不高興,父親會把腳一甩,說一句:沒大沒小,不用你了。這下不好了,捅馬蜂窩了,我急忙連哄帶拉給父親洗好,把他的兩腿送上牀,母親這時候是向着我說話的,會嗔怪父親幾句:孩子逗你,你個老不喜人的.....

父親第二次腦出血之後,他老人家也就再沒有起來,不到半年的時間,我看着他由臃腫肥胖到骨瘦如柴,由神志清醒到癡癡呆呆,由說話伶俐口齒清晰思維敏捷,到瞪着雙眼眼巴巴看着周圍的熟悉的世界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這樣的狀態持續到臨終,這段時間我是陪着父親的,一有機會就幫他翻身按摩,接屎端尿,喂水餵飯。自然,陪伴父親的還有其他姐們,我做的遠不如他們。父親常常半夜要水喝,爲了不讓母親太過勞累,我總是半天起來給父親喂水喝,我輕輕撫着父親的頭,一口口小心的把水流到父親口裏,從父親的眼神裏,似乎讀出他有很多話要說。臨終前的父親神智不是很清楚,天天晚上,他大睜着雙眼,牙咬得咯吱咯吱響,我聽着心煩,聽着心疼,這聲音伴隨沒多久,父親就撒手人寰了。父親走的時候,我不在他身邊,但是父親走的時刻,我似乎是有感應的,那是一個週六的中午,我在沙發上躺着,無意識地看錶到了十一點零五分,我忽然跳起說:我要走了。老公還說一句等吃完飯吧。我剛到廚房裏做,姐的電話就來了,放下手中的活,飛一般衝出房門,等我趕回家的時候,父親已經嚥下最後一口氣,我用手牽着他冰涼的'雙手,用手摸着他還在微微發熱的胸膛,好想讓父親再睜開眼睛看看我,我的父親,幸苦了一輩的父親,堅強了一輩的父親就這樣去了,他帶走了遺憾,帶走了他的不放心,帶走了他的世界……

我的母親像一條河,柔弱而剛強。

在我記憶裏,母親的身體很不好,常年多病,但是她的韌性和忍性讓我折服。母親一生任勞任怨,勤勞善良,父親在外奔波生計,母親在家挑着養兒教子的重擔,難以想象,撫養七個兒女,操持家務,最簡單的吃飯我覺得都難,那時的窮人家裏都一樣,一年見不到一點白麪,一年到頭就是和玉米麪打交道,母親偶爾改善伙食,也是抓一小下白麪放進去,總比吃着玉米麪加榆皮面要好得多。母親性格溫順,和父親的父親的急暴脾氣正好相反,雖然有時惹得她惱火,打罵我們,但是我從來沒有對母親怕過。母親少言寡語,也從不說三道四,左右鄰舍都喜歡來家裏拉家常,母親總是笑着應對,從不給人家搬弄是非。母親給我影響是柔弱但是不乏剛強,她很有志氣,從來不指望別人給予什麼,這些品質,我們或多或少從她的身上學到不少。

母親很少說她的過去,我對她的過去,也就無從得知。不過,母親很努力地維持着這個不是富裕但是很溫馨的家。記得小時候,一放學回家,第一聲就是喊媽,聽不到媽媽的迴音,便四處找,這個習慣一直到多年以後,等我抱着自己的孩子回了家,依舊這樣。那時父親還戲說孩子都看媽媽親,只知道喊媽不知道叫爸爸。有媽的家是溫暖的,上學回家,下班回家,有媽在,心裏邊有了着落,有媽在,心裏的委屈就能放下。媽從不來沒有驚人語言,她總是默默的爲我們付出,不惜一切,不求回報,對我們是這樣,對我們生的子女也是這樣。母親有時會受到兒媳婦給她的臉色,但是母親的委屈從不在我們面前表露,更不願讓我們參與到家裏的糾紛,母親的忍耐度超乎尋常,她甚至可以寬容她的敵人,我只是這樣想,但是像母親這樣的人永遠不會存在敵人。母親想的別人總是多一些,留給自己的總是少的可憐,這一點和父親一樣,可是母親從來不在口頭上表白。

我很感激母親。不僅是因爲她是生我養我的母親,不僅是因爲在我犯錯誤的時候輕輕斥責一聲,不僅是因爲在我困難的時候,幫我撫養了女兒。我感謝,是因爲母親給我們的甚多,她給了我們生命的同時,給了我們做人的簡單道理,給了我們良好的品行,她從來不多說,但是卻一直在用她孱弱的軀體給我們做榜樣,讓我們看得分明。我在母親身上卻是有愧疚的,小時候的無知的我只知道享受母愛,年輕時忙碌的我不懂得抽出時間報答母愛,邁入中年的我知道了該怎麼做,母親已經不給我這個機會了。

母親是在父親走了的二十個月之後走的,也是腦出血,那時我正好在鄉下支教,姐的電話催我回來,其實,自從父母年邁,我就不敢聽家裏的的電話,那時的父母,一年一場大病,似乎輪着來,一陣是父親一陣是母親,醫院裏的人我們幾乎都認得,多虧了姐妹多,有時他們寧願自己擔着不告訴我,我也感謝他們,都擔待我在家排行小,可是我也少不了擔心牽掛。這次萬萬沒想到,這個電話卻是母親生命的終極,我趕回來的時候,母親已經深度昏迷住進醫院,沒想到好好的母親突然一下倒下來了;沒想到前見天還看着說說笑笑的母親一下倒下來了;沒想到倒下來的母親就再也沒起來。整整三天,她沒有再說話,沒有再睜眼,沒有讓我們在她近前孝順幾天,她就這樣帶着我們所有姐妹們的遺憾走了,她臨終前,她的七個孩子都在場……

父親走了,感覺心裏還有母親,母親走了,我的心空了,空的沒了着落;母親走了,我沒了負擔,沒了牽掛,可沒了母愛的家很淒涼。父母親不在了,也就很少回家了,只有在祭奠的時候才夥同自家姐妹們一起回家到墳前看望。每當這時,總要在老屋坐坐,在父母遺像前恭敬的上幾柱香,相片裏的父母容顏依舊,相片裏笑容永遠凝固在他們的臉上,也刻在我們的心上。

日子在一天天過着,人,總是要長大,總是要變老,總是要重複父輩們走過的路,而今步入中年的我,越發感覺生命的不易,感情的脆弱,有時喜歡懷念一些以前感覺不屑一顧的往事,是老了嗎?該老了嗎?可我的心還不想老,路在前邊,還要走下去,爲家庭,爲自己,爲遠在天邊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