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我的父親散文

今天上網瀏覽論壇，突然就看到一個論壇會員發的新帖《今天過小年祭竈吃糖瓜春節習俗你都知道嗎》一文。看完才知道今天是農曆的小年，即臘月二十三日。與其說此文是人文博覽，不如說是非常感動的提醒。因爲自己忙碌得幾乎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在這特別的日子裏，有多少回憶可以打撈出以前的歲月？

想起在家鄉的小縣城，每年年底只要接近臘月，日子就開始變得厚重和溫暖起來。街上漸漸熱鬧了，到處有走動的人羣，他們來自各個地方，說話的口音夾雜着濃重的方言。再看看他們隨身攜帶的包裹，有鮮紅的對聯了，有增添的新衣服。拉着孩子，帶着媳婦的，那漢子的臉上必定透露着一臉幸福的光芒。而街上走動的大嬸大媽們，她們大多買的年貨是飲食方面的。到了享受天倫之年的年齡，她們走路的姿勢穩健而淡定，透露出一種安詳的光芒。想來這時候保持健康和積極心態於她們多麼重要。輕輕走過她們身邊，你會感覺她們都如母親的樣子，那麼慈祥和藹。

有時去廣場，那裏有許多放風箏的人。冬天的陽光在午後最溫暖，或是爺爺帶着孫子，或者爸爸帶着女兒。開闊的廣場也熱鬧了起來，天空中不斷飄起各種風箏，感覺那時候的陽光彷彿在身上塗了一層軟金子似的。

還有橋下，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樹列隊街道兩旁；山頂上青翠的松柏靜靜站立；還有那一泓讓我終身也無法遺忘的碧波江水……在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它們在我的心中如此盪漾了起來。

而今天，僅僅一個平常的日子，我卻永遠失去了一些珍貴的擁有。像我的父親，我再也不能品嚐他在這樣的日子裏爲我們全家準備一桌盛宴，也永遠看不見他忙碌的身影了……

父親，今天我只想對您說我多麼想念您，而您是一個多麼出色的人。

想到您在年輕的時候爲了媽媽和我們一羣孩子，直接放下了在某大都市的優越前途，也不僅僅是因爲母親無法離開家鄉爲您守侯。在今天的我身臨您當年奉獻的城市，我就開始思索您那時候的想法與決定。當我走過那座雄偉的大橋，就想起您曾參與了爲這座橋的建設。哪個橋身有你處蹲過身影，您灑落的汗水是否還留在那裏，與龐大的鐵軀融合在一起？而您所走過的腳印，裏面是否還保留着您的足音，等我踩進去……

這便是輪迴麼？此時與彼時。要我在這樣的日子使心情增加了一份沉重，更是深深地懷念您了。

雖然我和您曾經是那麼陌生，在您那個年代調回小縣城，我已經是十來歲的小姑娘。天性的羞澀使我無法靠近您的懷抱再撒嬌。也就在那時的歲月，我漸漸懂事，不知不覺中竟然學會在自己的心底裝下一些所看不見的東西。即使是一份想得到卻又是缺憾的東西，我也深深掩藏了起來。像一隻鳥收起翅膀，沒有誰能看見曾經的風動。那風動是不屬於我的，卻是您爲我珍藏的一部分。

而您的優秀來自天生，您有一手熟稔的好廚藝。因爲母親是獨生女，是外公和外婆的掌上明珠。正因爲這樣，母親即使在婚後對於做飯也還是恐慌的。這樣，就在您回城以後，不管身外的工作再忙再累，您就幾乎擔當了全家的廚師。您會做各種各樣的菜，並且很會翻新，您會把一條漢江河的白魚分幾種做法，先把魚身做成一道菜，再把魚頭燉成鮮美的湯……我們幾個孩子就是在這樣的日子裏被您養潤得，漸漸腳大手長了起來。

一晃多少年了……

父親，今天您還好嗎？這個特別的日子裏，您是否還記得我們在一起的幸福時光？我不再悄悄對着母親說，您今生欠我一隻“父愛”的翅膀，使我一直感覺自己是個單翼人；父親，我也不會再像上學那時和您賭氣，給您寫信只用三個字回覆：“速匯錢！”……再後來，當我成家立業，嫁爲人婦，您還會經常跑來爲我磨刀，那刀是您小女兒掀開生活的又一個煙火的'工具。您知道我們年輕人是經常是疏忽廚房的，而您明白一把切菜刀對於過日子的生活是多麼重要。再後來，我開始遠離了您，遠離了故鄉輾轉其他各個城市，漸漸脫離了您的視線。我們彼此牽掛，隔在千里之外。而就那時，在某一個平常的日子裏，突然傳來遠方的您病倒的消息。我因爲工作，因爲路途，無法第一時間趕到您身邊，拉着您的手幫您驅走病魔……

您就那樣走了，去了我再也見不到您的地方。

我哭我泣，在那悲傷的日子，才深深明白自己多年一腔來不及跟您細說的話，就成了永遠的緘默，埋在心底成爲深深的一口井。

父親，今天的特別日子裏，我如此想念您。雪花在我的身邊下到了第五場。您那裏呢？您在遙遠的故鄉，靜靜地躺在那片土地上，您盼到的雪是第幾場？還有，今天的冬天您冷嗎？自從與我們訣別，您一個人的山莊，該有多冷清？

多想回到往昔，就在這樣一個民俗風味“小年”的日子裏，看您爲我們燉出一鍋鮮肉湯來。或是在黃昏時候，傾聽我們的廚房不斷傳來咕嘟咕嘟聲，香氣散漫了整個庭院，也飄進了我們的鼻孔。吸吸，感覺好香。您會在某個時刻，站在廚房裏喊我去街口買燒餅，還常常在我走出的身後探出您那張鬢上有霜的臉，補上一句叮嚀：囡囡，要買兩面黃的餅子……

其實，父親，我是聽見了的，就是裝作不回答。

那是我自己愛您的方式嗎？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