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的父親了散文

已經十九個年頭了，父親，我好想好想您。

您在天的那邊過得還好嗎？是不是有您愛喝的酒、有您可口的飯菜？冷了，是否可以穿得暖？熱了，有沒有一個可以乘涼的地方？是不是每天都很開心？每每想到您，我至今還會留下思念的淚水。想寫點有關於您的記憶，卻筆未動淚先流，您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地出現在我眼前，往日的曾經彷彿就在昨天。

一九九八年五月二十五日，那一天，是我終生難忘的日子，刻骨銘心。那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烈日當頭。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我才忙碌完，把我餓得前胸貼後背，我從小賣部直接去了您那兒，到家後，我就說還沒吃飯，問還有飯沒？您說；“哪有，要不我給你下碗麪吧？”我說：“行”。然後，我在屋子裏涼快，您就頂着兩點多鐘的太陽，在院子裏燒着玉米秸給我下面條。

記得那次您是先用蔥花熗了鍋，還打了兩個雞蛋潑在面裏，您給我盛了兩碗麪條。聞着您下的面格外的香，我等不急面涼，就用涼白開水倒在面裏攪了攪，唏哩呼嚕，不一會兒兩碗麪就下了我的肚裏。您看我吃完了，喊着我的乳名對我說：“你在這兒吃飽了，他姐夫呢？”我說：“他早就自己做了吃了，已經去學校了。”您說：“閨女，不能懶飯食，你已經爲人妻，做飯洗衣是你份內的事。”我不高興了說：“幹嘛？你嫌我來吃飯，我以後不來就是了。”您急了又說：“你還小孩子脾氣，你已經結婚了，也該長大了，我是嫌你來吃飯嗎？我是想叫你做一個好媳婦。”我聽後不耐煩地說：“哦，我知道了。”

到了晚上十點多鐘，有人急促的、使勁的敲着我家的大門，把我們從睡夢中驚醒，我瞬間有種不好的感覺，心裏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果然，不好的事情發生了，等我再見到您的時候，您橫躺在牀上，已經說不出話來。我見您痛苦的樣子，情不自禁地大哭起來。您滿含眼淚，只是用淚眼看着我。娘看出了您的意思，讓我攥着您的手。我知道您有好多話要說，心裏對我們有着千般的叮嚀，萬般的囑咐。其實，您不說我也知道，您放心不下娘，放心不下我和弟，您希望我們學會長大，學會成熟，學會自己面對未來的人生，希望我們好好孝順娘。您匆匆地走了，帶着對我們無限的不捨，帶着對我們無限的牽掛，永遠地走了。

您走了，我感覺天塌了，我可以避風的那個港灣沒了，那個寵我疼我的您沒了，我的心也碎了。

您知道嗎？您走的那天，我們家屋子裏，院子裏，大街上都站滿了人，他們都來爲您送行，都爲您的突然離去而感到惋惜，又有多少人爲您留下不捨得淚水。和您要好的兩個大爺，按大娘的話說，他們的父母過世也沒哭過，您走了卻哭得那麼厲害，爲您哭了三個晚上，哭得像個孩子。您走了，我感覺腦袋裏空空的，我沒有呼天喚地地大哭，我只是嚶嚶哭泣，但我的心在顫抖，在痛。也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我從睡夢中哭醒。以至於以後的三四個月裏，胃總是不舒服，去醫院裏也查不出原因，醫生問家裏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丈夫說沒有，就是不久前岳父剛過世。醫生說那就對了，可能是悲傷所致，沒有大礙。後來，我的胃不藥而癒。

整整十九年了，我們父女之間的點滴成了我美好的回憶。

說起來，我能有簡單的文字來講述我們爺倆之間的故事，還得感謝您老人家。不知道您還記得不？那年我上小學五年級，在冬天的一個星期天，我和玩伴們在一起玩，她們對我說：“早晨十點多才起牀，冷了就圍着爐火取暖，暖了就在大街上玩沙包，踢毽子，捉迷藏。”說得我心裏直癢，第二天我就不去上學了。不管您好說歹說，我就是不上學了，那次把您氣壞了，您從未打過我，可那次您對我大吼，瞪着血紅的眼睛，抓起書包，揪着我的耳朵就往外走，把我的耳朵都揪出了血，來到大門外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我的哭聲引來了左鄰右舍的嬸子大娘，她們問明原因後，都給我求情說；“她不願意上學，就別上了，反正出門能找到廁所了。”當時您聽了她們的話把您氣的臉通紅，脖子憋得老粗，氣呼呼地說：“你們娘們懂什麼，頭髮長見識短，不上學行嗎？在我們這個年齡還行，到她那個年齡的時候，沒有文化出門就是睜眼瞎，寸步難行，必須上學去。”說的嬸子大娘都不吱聲了。我出於對您的懼怕，勉強又去上了學。

可是又在我上了兩年後，由於得了一場大病，耽誤了學習，等我再回到學校的時候，我發現我什麼都不會，我就又不上學了。老師來我們家叫了我兩次，還讓我同學來叫了我好幾次，您把下學期的學費錢都讓我同學捎了去，還說不行的話叫我留級，老師也答應了，可我嫌丟人，堅決不上學了。那次您認真的對我說：“你不上學了，以後可別後悔，這世上可沒有賣後悔藥的。”我堅決地說：“不後悔。”那次您沒再逼我，可能您也知道我不是上學的'那塊料吧。

我還清楚地記得，在我十幾歲的時候，我忘記了是因爲什麼原因，您和娘都訓我，把我說急眼了，正吃着飯，我就把筷子“啪”一放，氣呼呼地就衝了出去。那天，天已擦黑，我順着大街往西直走，猛然回頭，發現娘就站在街頭，我就慢慢地走，心裏突然有了一個壞主意，等回頭不見了娘，我就急忙從另一個衚衕裏返了回來，趁着天黑，悄悄地潛回了我的房間。我爲了懲罰您和娘，我就藏在牀頭邊的一個空蘋果框裏，半蹲半坐，再把一個圓淺筐蓋在上面，我覺得這樣萬無一失，心想讓你們找去吧，誰叫你們訓我，然後心安的睡去。

那次害得您和娘到處找，把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也沒找到，還驚動了左鄰右舍，連本村的大姨表姐都幫着一起找，到了夜裏十一點多鐘還是沒找到，都聚到家裏商量主意，是我熟睡的呼嚕聲出賣了我，表姐順着呼聲找到了我，揪着我的頭髮，用手電筒照着我的眼，對着我大吼：“你還睡得着，一大家子都找你找翻天了。”我睜開眼睛，一看這陣勢把我嚇得大哭。您和娘沒再說我，只是對大家說了抱歉的話，客套了一番就讓大家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那天晚上，我就沒再睡着，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是什麼樣的“狂風暴雨。”令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切“風平浪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我那顆忐忑的心才放下來，心裏竊喜。過了三四天的時候，您把我叫在身邊，您坐在椅子上，讓我挨着您坐在小板凳上，心平氣和地說起了那天發生的事情，您先檢討了您的不是，可您我做得也相當不對，性質相當惡劣。起初我還頂嘴，後來，在您條條在理的說服下，雖然您的語氣不大，卻擲地有聲，讓我感到羞愧，我知錯了，無話可說，流下了無知的淚水，悔恨的淚水。

一晃十九年過去了，彷彿這些事就發生在昨天。父親，我好想好想您，如果您在天有靈感應得到的話，就託夢給我，您再坐在椅子上，我再搬個小板凳坐在您的身邊，聽您的教誨，聽您的嘮叨，與您閒話家常，這該是多幸福的事啊！

清明節又到了，父親，我真的好想好想您，我希望在給您送紙錢的同時，讓那焚燒的紙錢化作漫天飛舞的黑蝴蝶，飛去您所在的天堂，捎去我對您的思念，捎去我對您的問候，祝天堂裏的父親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