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葉葡萄散文

春天的時候，極盡花草蓬勃之勢。我會欣喜，欣喜的是會開花的樹和不會開花的樹，一應的枝條柔曼，楚楚動人。而秋天，我驚訝的是，枝頭的花朵還有葉片帶着青翠的記憶，與秋風裏接二連山的凋落，飄零。褪盡繁華的一絲傷感還停留在眼神時分，而樹枝頭果實的甜美，嘴角汁液的餘香總能替代了些許遺憾。嘴嚼着，漸漸的忘卻眼前的寂寥。然而冬天的樹木，皴裂蒼老，像剛下牀的婆子，不忍目睹，即傷情，又讓人傷神。幾乎只敢看積雪的樹，因爲有雪一樣的花朵。當然還有霧着的鬆，玉樹瓊花的樣子，多少沾染了幾分裝扮。我就猜想，是樹木不甘寂寞，還是妒忌春日紛呈的色彩？祈求落雪裝扮自己的造型，好誘惑冬日空曠裏一隙視線，有沒有譁衆取寵的味道？

那天從花壇經過，無意中一瞥，葡萄架下，凝結着冰冷的雪花。原本夏日翠綠的闊葉，經過秋天便一夜暴富，數日前，還是那麼真實和具體。而今，被風霜打磨的粗礪而麻木，對風花雪月缺失了呼應，對高雅少了品味。零零落落的碰不得，妻離子散畫作身心憔悴。不忍心觸摸，擔心化作一捧碎末。殘陽西下，被人遺忘的一掛葡萄孤零零的在風中，瘦小的像營養不良的孩子，更像風華逝去的老婦人一般乾癟。

藤蔓都已經枯了，我心裏十分不安，彷彿懸樑自縊的殭屍，搖搖欲墜，紅顏老盡，它無法接受這樣悲哀的`事實。想着秋日裏的姐妹，蕩在秋天架下的飄然快意，是多麼希望能夠生活過千年萬載。然而生命的輪迴不是人力能夠左右，只有寄情死者與來世，日後將投生轉世到那一道唯美的畫面中去呢？我喟然嘆之再三，當日的葡萄美人，也許未曾經歷過世事如此的冷淡，炎涼。莫非農人的粗心大意，抑或是高不可攀，或者是美到極致，不忍心採摘？總之讓葡萄美人實在是羞愧難當。我看罷，心裏暗暗叫苦，生怕是如我預感的一樣心思，殘酷的責罰賦予自己，想必如此美人，也是個性情激烈的女子了。

秋盡餘冷晚霽霞，滿架殘葉清霜殺。懸空一掛姿色老，閱盡人生皆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