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戀父親散文

總想寫些關於父親生平事蹟的文字，讓父親生命長久，念念父親的好！

——題記

上學、工作以來，每次回家，父親總站在門口迎接，臨別時反覆叮嚀回去後打個電話。現在父親走了，無論回到老家還是離去，總覺空兮兮，恓恓惶惶，孤寂冷淡！

不是不想父親，不是不愛父親，不是不願陪父親度過晚年團聚的歲月，實在是生活複雜多變，百般干擾影響着我與父親之間頻繁接觸和交流，難得抽出一些時間和空間，陪父親說說，走走，看看。就在渾渾噩噩、糟糟懂懂、迷迷茫茫中匆匆度過十幾載時日，在我尚未完全明白清醒的時段，父親走了，走的杳無音信，陰陽相隔！無之奈何！

父親是一位胸懷豁達、開朗堅強的人！面容黑瘦，身材矮小，說話幹練。記憶中總是匆匆忙忙、緊緊張張，一年四季幹農活而閒不住的人兒！可惜這二十年來，因爲出外謀生，不在身邊相伴左右，倒不覺得父親多累多忙！

記得很小很小時候，父親便十分的疼愛我，總在出門幹活時親親離開，回來定把我抱一下再去給牲口飲水喂草，這些印象遙遠而模糊，卻也似乎真實存在過。小學階段結束時，也就這麼些印象。升入初中開學報名時，因學校離家十幾裏地的緣故，同伴們騎自行車去，而且要捎帶行李住宿，因爲實在太小，父親怕我摔着，不讓騎那輛破舊的自行車，非讓我走去不可。收拾好隨身物品，一件橘紅色小木箱，一牀被子、褥子，我非騎自行車不可，不然這些東西沒有辦法運載。父親堅決不肯，似乎生氣了，卻也不那麼嚇人，只把我送到了水槽口（門口幾百米的一個地名），定要我走着去把名報上再說。我哭鬧着不走，父親無奈，允許我騎車去，再三叮囑，小心，下坡時要下車推着走，不然會摔壞身子。那時我還小，但我覺得沒有什麼，人家都這樣，有什麼可害怕的呢？因爲初到陌生學校，人生地不熟，尤其是一週連口水也喝不好，更別說吃飽，於是便十分想家戀家，心急如焚，渴盼早點兒回家！

記得開學幾周後一個星期六下午放學，雷聲震天，大雨傾盆，道路泥濘，車軲轆被淤泥堵塞，無法前行，只得深一腳淺一腳在泥地裏徐徐步行，有時還要扛着自行車，同伴們早不見蹤影。夜幕降臨，我又餓又累，勉力走着，快到家門一里多地時，忽然聽見父親的咳嗽聲，知道父親迎來了，忽然心頭一熱，“哇”一聲大哭起來，把自行車一把推倒，獨自走了。再後來，考取師範學校，父親高興得逢人便講，喜笑顏開，整日笑呵呵的，一副得意滿足的模樣！

記得公元1988年盛夏季節，父親因爲家裏實在太窮，去煉油廠幹活。暑假裏去看他，住在煉油的窯洞裏。當時，父親吃喝艱難，臉上被黑油燙傷，父親說一天可煉一鍋油，可以掙上10元錢。有一次，我回家取生活費，家中無錢，只帶上父親給的20元生活費返回學校，20元錢恰恰是來回的路費！

印象中最深的'該是他老人家大多時候留在細溝口兩畝多地裏，清除淤泥，挑出爛沙，鋪好土壤，而後用架子車一趟又一趟拉新沙的身影，有時蹲在壩塄上卷着旱菸，眼巴巴掃視着綠油油的西瓜或者高粱，自言自語：這地侍弄起來就是方便，交通便利，能澆些水，旱澇保收，不像那些溝茬地，種也是白種，沒有收入！

父親養了一輩子羊和牲口，他把所有的心思寄託在羊和牲口上，因此關愛我們的時間總顯得少了一些，不然剛剛去世兩個多月，怎麼就記不起他，甚至感覺有點兒陌生，竟想不起他的好來！人生的軌跡似乎賦予父親一生勞苦無限，農活多多，不得安閒。父親喜好抽菸喝酒，每遇村莊上的人，喜歡對酌幾口。

小時候失去父親，正當中年失去母親，在極其艱難困苦的歲月裏，拉扯大七個兒女，把他們照管的有條有理，安排好他們的一切，尤對我特殊，反覆叮嚀牽掛！

可惜，總也不能爲父親做一些什麼，即便檢查出父親有病之後，也沒有爲父親做些什麼，只在四月份送去一些藥，意圖起點兒作用。誰料此時父親已病入膏盲，直至去世！2013年6月16日中午，父親吃了半碗，這竟然是最後的訣別。一位84歲的普通老農，在不冷不熱的天氣裏，安靜地長眠不起。

父親，親親的父親，在我最忙碌緊張雜亂時，匆匆離去，忙碌的竟然連一句再見也沒有說清，不告而別！我不相信，曾經那麼堅強硬氣的父親，竟真的走遠！想來人世間最大的痛苦不過如此，與親人告別，割捨真情！小兒說他把爺爺夢見了三四次。爺爺說：我好着呢，你不要來看我，好好學習，操心好家裏，聽你爸媽的話，有些志氣，我們家就你還尕一些！而我卻只夢見了一次，他對我說話，卻沒看到他微笑的模樣！

父親走後的這些時日裏，老感覺父親去草灘上放羊，在田地裏幹活，傍晚時分回來，蹲坐在西屋臺階上捲菸卷兒，口裏喃喃自語，似乎說春節時還要來縣城過一個團圓熱鬧的春節。

父親，可親可敬的父親，真捨不得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