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蒼涼的街頭散文

雨在下，風在刮，灰濛濛的天籠罩頭頂。這座城市要進入冬天了。儘管年年如此，可我沒法說服自己適應。當第一場寒風削麪而過時，我迫切想成爲一隻青蛙，擺脫俗塵鑽入洞穴，來一次徹底的冬眠。

友來電話，說平時各自奔波，閒逸了，想聚一聚。六年同窗，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撐着雨傘，獨自走在街上。繁華街市永遠人潮如織，站在天橋上，不論上下，眼之所見，都是行色匆匆的人。足跡，重重疊疊，疊疊又重重，被踩踏過千遍萬遍，卻極少有人去在意它。可能是昨夜喝多咖啡的緣故，從早晨到現在，腦袋一直處於混沌狀態，走在雨中，頭重腳輕，感覺像飄。早告誡過自己不要熬夜，可一直沒法妥協，有時還能變本加厲熬通宵，結果透支是要加倍補償的。

廣場下的長長通道，在這個季節，是這座城市溫暖所在。乞討者，買花童，殘疾歌手，他們衣衫單薄，面色寒顫，聚集在這無風無雨的場所，繼續營生。這兒沒有火爐，不是溫室，暫泊這裏，是想挽留住秋天的腳步——冬天來了，多麼殘酷的季節啊！

乞討者躺在破敗的涼蓆上，露出兩塊潰亂的膝骨，聽天由命地等待着施捨；買花女一童，討好地向路人遞送很久沒買出的玫瑰，希望有情一人用幾塊硬幣換走它；殘疾人歌手，依着柺杖，唱着流行歌曲，很動聽，也很悽美。在這個噪雜的市中心，這段長而狹窄的通道，顯得那麼蒼涼，也許，這就是陷落在大城市的無奈。

總感覺街頭和人生有某種宿命的關係。大多數的`都市題材電一影都喜歡拿街頭說事，不同情節，不同故事：不相識的男一女，街頭偶遇，註定一生相隨的緣份；衆人眼中恩愛夫妻，街頭大打出手，從此形同陌路；小小誤會引起爭吵，一方飛奔，一方緊追，前者遭遇車輪，從此天人相隔；病危老人猝倒街頭，幸得善良打工妹相救，從此多了一段母女佳話。

走在街頭，我常幻想，想像自己是清潔工，在風中勞作時，濺了行人一鞋髒泥，他沒有罵我，只是跺跺腳，繼續前行，因爲他深知我生活得艱辛；也幻想自己是買石榴的小販，生活不殷實她，沒有和我討價還價，她知道我肩負一家人的生計；還幻想自己是幼小嬰兒，當我在擁擠的車內撥亂姑娘的長髮，她沒有冷眼抱怨，而是握着我的小手逗樂，她知道心靈美是一幅不褪色的畫；我甚至幻想 --------

雨依然下着，我的雙手和風一樣冰涼。友來電話催了，問到哪兒了，大家等着呢！我敲敲沉如鉛的腦袋，從幻想中走出來，緊了緊步子。在這座物慾橫流的城市，故友重逢，會有讀書時光溫馨的擁抱麼？會訴盡彼此心中的思緒麼？或者只是禮節性地飯局，或者爲了各自目地，然後各自東西，各自上下車，去往各自的方向？

行走在街頭，耳邊是呼嘯的風，眼前是冰涼的雨，身邊有陌生的人，我的心孤單而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