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蒼涼散文

多多出事後的一週，我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是漂浮懸空，無所依憑的，有一種“空痛”感。又逢工作日，本欲請假一天，清早就去弘福寺，求取一絲慰藉。但考慮到部門已有同事提前請假，我若再請，可能會影響一些工作的展開，只得作罷，強壓“空痛”，分出心神，投入工作，撰寫文稿。進入寫作狀態以後，“空痛”感倒消失不見了，但偶一走神，想到的就是多多。這種心境下，五天的工作日，對我來說，不啻是一種煎熬。熬過去，是週六，國慶節，一大早，去了弘福寺。

我不敢說我是佛教徒，但每次聽見《大悲咒》，一種無法名狀的清淺情愫，就會在心裏微微盪漾。多多出事後的一週，我連日單曲循環大悲咒，聽得眼眶溼潤，聽得吁嘆不已。女友信基督教，我曾向她許諾，要皈依基督。但我內心，對佛教更有親近感。每個宗教都有各自的生死觀，而佛家的生死觀，對生死世界的描述，更宏大更有張力，給人無限的思考空間。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我不大喜歡這話。忙着生忙着死，忙着向死而生。生死同體，焉能不思？人信仰宗教，有一大部分原因，就來源於對生死的思考。希圖通過宗教了斷生死，找尋安慰，活得心安理得一點。了斷生死？生命一開始，就被生了了，最後是被死了了，被生死了了。所以對於生死的意義，我早就產生了懷疑。多多出事，更刺激了我對生死的思考。既然向死而生，何必生？生，我一直認爲，從生物學角度說，並無意義，所謂意義，是生命個體賦予的，比如說理想、夢想……這說的是人。人之外的`其他生命呢？

所以我想去弘福寺。我一直認爲，墓地、醫院、寺廟，三個地方，都能讓人感到一絲靜涼，削減慾望，平和心境。對生死的強烈思考，也隨之而生。有時候覺得做人，有點意思的無非就是多了一些聲色犬馬五光十色的物質享受，再有點意思的無非就是搞搞腦子豐富精神，提高所謂的文化學識。但是往往文化學識越高，精神困擾越多。而且一旦面臨實際的生死問題，任何哲學都是沒用的。

我依然是困擾的，在弘福寺裏，還是沒能思考到什麼，但華嚴的殿宇、飄飛的杏葉、繚繞的香霧，與陣陣誦經聲，多少還是讓我感到了一絲平靜。

下山以後，去逛商場，買了新衣。光華滿目的商品，蒸騰起慾望，激起奮鬥之情。強烈地感到，這就是生之意義吧，也是生之無意義。突然感到蒼涼。

張愛玲說：“人生是個蒼涼的手勢。”蒼涼！蒼涼，蒼涼，我喜歡這個詞語，刺激我默誦：“鐵馬秋風大散關”“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更催飛將追驕虜，莫遣沙場匹馬還”……多麼硬朗剛烈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