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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的蒼涼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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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描述過去,抑或懷想未來。我的心裏靜靜搖曳着那麼一盞小小的希望,明明滅滅。隨若干雨夜飄搖。穿裙子已冷,我的膝蓋隱隱有某種程度的僵疼。眼睛不可抑止地發酸。我想我很久沒有落淚了。一個人走一條大街習慣了,便不覺得有幾多寂寞。若是兩個人,一定其中有一個在某個時辰會叫疼的。那疼即便不是撕心裂肺痛心疾首,則定是絲絲縷縷環環相扣。而我又一次駐足在某盞燈火的盡頭,溫暖一種守候。擡頭,只看到深藍夜幕的條帶流煙,輕飄與延展。彷彿織女不小心灑落下的一方繡帕,就那樣靜靜高懸,輕盈地讓人禁不住想用手指輕觸,安逸猶如襁褓的嬰孩,天使羽翼般淡淡塗抹屬於靜謐夜色的彎彎驚喜。

轉身的蒼涼散文

轉身。不是倉促但也倉促。因爲事實並非看清彼此。於是,大把大把的蒼涼中,一切情感的花束收斂作土。飛揚在塵埃的久違月色,隨初秋的一聲猿啼,染指滄桑的生命沉寂。世事又輪迴了整整一季。我一直堅持認爲我可以做很多,比如照顧一個比我更脆弱的孩子。比如我可以抱着他,親吻與愛撫。我想我的孩子,永遠有着深邃的眼睛,明媚與憂傷的眼神參半;狹長的手指,溫潤而潮溼。我想我又一次跌進了自我縈繞的舊夢。因爲我是如此清晰地聞到鐵軌的氣息,如此犀利的啓程長笛。我莫名一場歡喜,次第,被同所城池以同樣的方式拋棄。

當我又一次擡頭,我知道我又一次迴歸原點。夕陽下的紅綠燈於變換的光焰不斷交舞與流變,各樣汽車來回穿梭。當我的單車碾過,我隱隱聽到地面哭泣的聲音,木棉花枝斜打我的右臂。不時甩出陣陣珍珠,冰涼與微痛。久久,它們像孩子的眼睛,抑或天堂的星星。我想起一個故事,說用水晶的器皿收集花瓣的露水,有一天便有仙女出來實現小小希冀。我一直相信仙女的存在,正如我從不質疑上帝。上帝給予了我愛與感恩的能力,我所有的珍貴的軀體與靈氣。我長久歡喜。

我用鬥勺盛滿杏仁與糯米,打白的粥。甘香與微苦。一杯一杯地盛滿。我像等待一個人,又像祭奠一個人。玫瑰花柔軟巧克力翻飛的青春年歲,街燈與金髮娃娃的,我的,你的,我們的。年齡是成熟的深秋漿果,風乾後便漸次萎縮。我有些畏懼冬雪的到來,我深深畏懼一種酷寒摧毀我軟弱的言辭,我開始感到汩汩冷氣由腳底無限升騰,我青黑的腳趾腫脹一如醜陋的番薯。我努力咬緊牙齒不去哭,不訴苦。那些尖銳的年歲,呼嘯的風宣告一種新生的可能。我深深渴望有暖氣的屋子,即便冬季也不寒冷。渴望日復一日對望到新鮮與和暖的稿文,它們讓我年輕。

某個階段的一場努力,跳格子與偷懶的。企圖以銀戒拴住不羈靈魂的,對望桑塔納久懷暢想的,一切復歸靜寂圖書館的暗紅桌椅的覆塵。我原想我是什麼也不要講的,然而當我提筆,當我在大大小小的盒子裏感受到似曾相識的氣息。我的過往在那裏遙遙招手,偶爾遺落的薄荷葉,紅瑪瑙的水晶鏈,我的故土與親人。我從未想過我會遠走他鄉,飄揚到一座未知的島上。我從未奢望成長能夠給予我堅強,而我的母親竟然一點點低矮下去。而我仍與一切未知的種子,嘆息着貧瘠的黍離。

列車,現實比夢境的更殘酷。我的手心潮着那張站臺票。盛夏的溫度隨車軌下遠逝的枕木一點點消弭。我努力想象未來的味道,力圖在火車啓動的最後一刻上揚嘴角。我在數分鐘前仍在落淚,因爲我多麼想擁有一份切實的懷抱。而當我也站成了站臺的一個黑點,齊刷刷的乘務員一起朝前揮手,我隨擁擠的人潮墜入層層幽黑的隧道。淺薄的陽光點點滲透進詭異的地鐵車間,白色斑點團簇於若干奇怪的顏面。散金的重負讓我心口發酸。而當我終於平靜地走出那尊龐大的紅色怪物的視線,我努力吞嚥下熟悉的鹹腥。孑身一人返程。

我常想我就是這麼一個人,一個人靜靜呵護文字就像呵護春天般嬌嫩的桃李,淺青抑或淡粉。我恆常認爲我是屬於童話的,假若有一天我真的擁有自己的孩子,我們的窗前定有大大的金色月亮,寶石藍的雲天。我有很多收藏,當然它們進駐了太久的.夢想。於是,我亦將自己打包收藏。於是,我像極了傳說中的鼬鼠,在不見日光的深深地洞,只露兩隻眼睛。我曾有那麼一段時日住在教師公寓的地下室裏。那時我擡頭看到的,是形形色色的褲與鞋子。夜夜嚓嚓的腳步聲有的輕盈有的沉重。於是,我緊緊裹住被子,劇烈的頭痛讓我不斷向擱板的空隙撞擊,和着上文提到的嚓嚓頓足與踏步。

當我又一次擠進一片繁華,於城市的一隅,被公交與巴士吞吐。我拿着最後一根金黃的香蕉,捨不得吃。我委屈得像個孩子。我記得起很早的對詩,暗喻與毗合的,抑或其他。我想起了很多曾給予我溫暖的人羣的容顏,時光褪化了他們面孔。我們都只是孩子,唯有孩子纔有清澈哭聲。而今那種天使眼神愈來愈輕,消弭於冰冷的黑色墨鏡。我在跌跌撞撞的陰暗中找尋不到光明,愈來愈強烈與悸動的心跳彷彿在預言某種不幸。一切即將成熟的佳果,倒數在某個日期。我的手指微微顫抖,我的油筆寬言悲秋。

我又經過了幾個攤子。我以前似乎很喜歡諸如巧克力與花生米的某些甜點。我像生生做了一場夢,我的眼睛洞悉心底蔚藍的真誠。我的身體在某個季節如黑色雨傘的綻開,我聽到輕雨中百合香水的味道,我感到一陣淡漠的飢餓,淡漠地不容忽視。因爲我的眼前竟然出現了七彩光圈。我又一次璇進自我的牢籠。我將左右臂交疊,我清晰地聽到了它們溫存的呼吸聲。我的右手掌生命線很長,愛情線很短,事業線間歇性地斷聯。空氣潮溼而涼薄,初秋的楓葉微微由葉脈泛紅,整齊的銀杏則如飛舞的蝴蝶,落地無聲。

我小心翼翼地呵護着某樣東西。我執意塗抹一份期待給自己。我內心的堅冰漸次融化,軟若一泓暖泉。我想我從未是個樂觀的人,然而歲月發酵久了,才覺察出只是因爲溫情太少了,它們便被神聖與質疑了。我一直記得中學時期曾經認真辨認過few與afew的區別,那時的韶華清新地可以擠出水來。而今人生更趨向一場複雜。更是成長中,我們不斷協同,然後打磨自己的雙腳光潔與輕盈。千山與萬水,一切悲哀橫曳於心頭的溝壑。竟漸次飄渺,它們在若干日子中,還將不斷延綿與伸展。洗滌我的靈魂。而我將繼續小女子的憂傷與欣喜,直至將人生慢慢譜寫完。

屬於塵世的,抑或只是經過的飛揚彩蝶。而滄海自由橫生愈加光鮮與高貴的白練。而我們執意沉默,某種抉擇是註定一生的。正如前世定規好了某種既定的方向。如此,一切煩憂便不算作是煩憂了。林林總總紛飛的,猶如鋼琴鍵劃破的碎曲。安靜於一場行走,而西天的鳥羣仍舊低吟與輕劃。葉落而知秋,三生更驚夢。夕陽裏洞出基督的故事,深遠教堂於清晰淌出嫋嫋鐘聲。倘若,上一場輪迴與下一場際遇帶給我的更比今生之痛,那麼一切力挽狂瀾便不足爲奇。我的虔誠,敬畏於一切生命的安然與素定,靜候彼岸的駁船,於清流之溪澗,化作浣紗女手心的蓮葉,柔軟與直面。

我與我小小的內心,永遠有着那麼微酸的爭執。事實上它們正如我的手足與密友。即便是冬天,它們也可以使我手心生暖,順利安眠。又一如,安徒生筆下小姑娘金黃火苗的火柴梗。某些時刻燃燒一種意外的真誠。由於找尋到一份可以寄託的東西委實不易,而更爲甜蜜與芳醇的,必將經歷磨難的洗劫。所有果籃的甜品將被打翻。於是,我們的裙子不斷沾滿塵世的果漿。而更具嘲諷的蚊蟲,藉機叮咬我們裸露的肌膚。於它們的嗜血,我們更待幾場刀兵的血雨衝鋒。

我手繪過許多插頁。我有大盒的油畫棒,油彩,以及刻刀與塑刀。甚至我還可以使用黃金與水銀的眼底。我深信,每樣色澤都有它們神祕的魔力。凡人不可打破。某種荒謬的堅強,將偏離真理的孤舟。而一切謂之感恩與厚愛的思辨的方向的絢爛與激情,將使整個出場焚燒。火烈鳥抑或鳳凰木般的肆意是堅貞而痛快的文字玩笑。且當一切風平浪靜,陳雨襲過海棠,滿身的花香,更多幾分新娘的嬌嗔模樣。而我的雙手不斷漫遊,舉過頭頂,觸摸指尖纏繞的細密溫柔,纏繞前程的曲徑通幽。

而我終於執意打包一切謂之沉重的東西,丟古典與現代裏。摩登的城池湮沒不下水晶的纖細。而當我們終於淡淡微笑。只是那一天過於遙遠。我們的風景幾多變遷。當然,當然,我啞口緘言。一切時空縝密的繡緞,它們很可能淪爲不詳的罪愆。拘一捧深山穿野的黃土,最遼闊與陰柔的,最爲溫婉而不願懷觸的,精神之蒂蓮的花蕊柔軟。身體的頑疾,死扣生命的艱辛一環,還該有多少時日,不奈雲天。可以了卻思慕與眷戀,而凡塵拉開的欣然的清澈與明純,又得何人解。亙古的星月,如斯的長河,不知所措的尷尬喟嘆,一切,事實已然是既定的啊。

端莊的工作衣,我捂緊胸口與小腹。疼痛讓我額頭滾下大顆的汗粒,一切一如黑白影片卓然與清晰。模糊固然可以遮掩無數道理,正如莊生方死方生的豁達皈依。那麼,我是不是真的就可以人工凝造一場喜雨出來,然後輕巧走向街心敲擊瓦當。時空不斷前移,前移,一切堆疊於某個盛夏,納涼人漸次擺放西瓜。某個夢境邂逅的浦口,我又逢上那雙眼睛。彼時仍在,我所有深信的,深信猶如聖母院牆壁那個鐵釘深鑿的咒語,美人魚般徑直出走,白雪公主的靈魂郊遊。

當然,我深深懷念一份希冀。轉身之蒼涼之若干箴言與囈語。延綿出一路梨花的苦役。靜謐與安逸終將取締諸多淺薄的倫常探索。由此,繁衍生生相惜的無窮靈長。一併出席的密密嘉賓,氤氳不肯老去的古舊神話。久違的噙淚,溫理一場喜宴的可親。是的,那一天才是生命真正的起點。歷史真的是由血淚書寫,即便更出幾列未知的預謀。每次相聚的攜手,星天不倦的和藹敦厚。將促使一切鞭笞過後的痛心疾首,打蠟與塵封。珍貴的若干洗練,所有季節將吶喊於沉默的鐘鼓樓。

而當我們終於無視地走過,青草親吻我們流血的雙腳。燈光輕撫,輝映一切旋即的蒼老。而我們竟能夠兀自做事。一切沉湎謊言的假面卸下,因爲被迷夢所累,並不真被顯示收留。而久居現實,定沾染流夢的芳菲。唯有恰如其分的調和,才能勝任歷劫之後的再次單刀赴會。沒有得意的居功,懊惱的惋悔。基於永恆生命的衷心結璃,並不比微塵與瑣碎更甚。自然之淚,酵耳垂的明珠,閃爍,尋路的萬千鐵軌。

而我竟然又看到了月餅,就在前一天還沒有。一個人的離去,乍然間整座城池的大街的人羣與店鋪的買賣一同喧鬧起來。我疑心更多的車水馬龍是由地底鑽出的。它們變相競相向我剛剛復歸的內心發起挑戰。即便上一秒我已承認自己的孱弱,它們仍舊不屈不撓般不甘示弱。五光十色,琳琅滿目,眼花繚亂,直到我欲哭無淚直揉乾澀的雙眼。它們仍舊伸長天鵝般的脖頸,吵鬧喧囂不肯罷休。

我又一次被噩夢驚醒。我的脖頸處有颯颯的涼風。我知道所有隱祕的遮掩無濟於事。我始終會受到一種精神層面的屢屢襲擊。即便黑夜再次蜷緊褶皺的面孔,瑟縮孑立的身影。我仍然記得他們名姓。我可以從某種可怖的局面倉惶出逃,不憚於喋血殘酷的街頭。我的靈魂兀自,以筋斗雲的行程,日復一日穿梭衍生。我澀澀地笑,某段被荒蕪的歲月終究不肯執意遺忘,重創之後的麻木,瑣屑與醜陋,每顆不斷遊弋的凜冽羞恥,即便較之更和善與寬厚的一種,亦無法抵禦冰雪與冷語。

而我竟然又持有一種歷劫之後的何其幸運。生命深處掩映的緋紅桃花,擠滿我貧瘠的口袋。一切隨瑩然青藍的秒針,不緊不慢遊走。我於午夜的初秋,拈燃一支紅燭。昏黃與柔美的火焰投射我亂髮的頭顱。手臂上新鮮的刻痕早已消弭。更多的,我不敢懷暢。我唯恐一點點微小的變故。我神經質地對待一顆塑料滾珠。兩種矛盾糾葛於我的心頭,如母親生日錢塘捲起的白潮。年幼的我曾一度認爲那是地月引力,比蜃樓的真實更可靠。肆意浩淼的長江之水,突兀收縮。然後以奇景奪人之目。以自然之力,以旖旎的江灘瑰泥。

而我的文字,終究一頁頁老去。我的生命,於早已知曉的結局,作最後的掙扎與砥礪。我又想起滿山紅杜鵑的青草地,窗明几淨的講臺與桌椅。我以某種身份出走,簡練地只剩下自己。我手心裏的兩張薄紙,竟與他們的仍舊不一樣。我的照片深深卡着凹凸的鋼印,我的手指,隨鹹淡的文字,氤氳,與鍵盤疏離。而封塵已久的書籍仍舊低低在櫃角噎泣。一切浮華的物質被更大的浮華所掩蓋。原始與單薄的心,隨鐵盒的箴言,步步流徙於徒夢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