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思念堆滿地散文

“初一下雨初二晴，初二下雨初三晴，初三下雨九不晴，初九下雨十八天”一句曲靖民諺，說的是關於曲靖進入農曆九月的天氣。每到農曆九月，曲靖的氣候要麼天朗氣清，要麼秋意綿綿。一旦天晴就接連好多日都是晴空萬里，而如果下雨，就似乎無窮無盡地要下上好多天，往往會影響農田裏看似豐收的年成，這也預示曲靖秋天的到來。

位處紅土高原的曲靖，每個季節都跟秋日一般，只不過秋天的曲靖更增添了一份豐收的喜慶。田野裏滿地黃金堆砌，替代了春天的奼紫嫣紅和夏日裏的綠意盎然。在進入農曆九月前後，中秋重陽等關於思念的節日，或多或少會點燃起心底一份幽幽的思念，關於親人必不可少。關於鄉愁，視個人而定，不曾遠走他鄉的'也許不知道鄉愁何味；苦別故土的人只能等高望遠，讓記憶在眉間髮梢，滋生成一種眷念。故鄉是那一抹濃濃淡淡的穀粒金黃，是那一片片佇立風中的楓葉，也可能是父親母親曾經烹煮的一味家常。

曲靖沒有冬天，連思念都是暖暖的，冷暖不會讓思念變換色調，愛是永恆。只不過有些人不善於表達，而有的人多愁善感。表達或不表達，那種偶爾從心底涌起的酸味，從不作假，無關內心是否強大。關於九月，思念可能就從一道家常開始，銘記的骨子裏的那種味道，一旦碰觸，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盒子，不會因爲時間的遠去而變得模糊，越是想要深藏，就成了一塊抹布蓋住的高壓鍋，在某個時刻必定衝破阻礙，那氣場因此會從此常駐心底。在每個平凡的夜晚，或許並不顯得深沉，如果遇到了與家人共聚一刻的夜晚，連擡杯舉箸之間，心底總會如同氾濫的江河，頃刻間，變成落在杯裏碗中的幾滴清淚，鹹鹹的卻不知其味，一飲而下。思念，在農曆九月，葳蕤成九月成田野裏滿地秋色，一望無垠。

記憶中的父親，在中秋之前，不管稻穀是否已經可以收割，總會把當年新產的穀粒碾成米，讓母親在中秋夜做成家人聚會的食物，母親說這叫嘗新，一直要從中秋吃到重陽。節令早的年成，不到中秋水稻已經收割曬場歸倉，父親和母親總會先晾曬一部分，先碾成米。如果遇到節令晚的年份，父親會放下建築工地的活計，在家裏的稻田裏挑選出成熟得最好的稻穗，一株株拔出來，然後再用手從秸稈上一粒粒刷下，裝在簸箕裏揚去辟穀和雜質，放在大鍋裏用慢火慢炒除去水分後，去村裏的加工坊碾成晶瑩剔透的米粒。

每次嘗新用的稻穀，父親母親總會多留一些，在家裏的土竈上炒成金黃色，待散發出濃郁的香味後，用家門前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石磨研磨成粉，裝在布袋裏，我和哥哥姐姐們要吃的時候，放入紅糖加上開水調均，就成了一碗米糊，用小勺挖一團，剛送入口中，香味就直往體內鑽去，那時的我，吃完後連碗都舔得乾乾淨淨，母親總笑着說，她最小的兒子都會洗碗了，而父親只是不言不語地笑望着我，到今天爲止，我都知道那是已經不惑之年的我吃過最美的味道了。

轉眼間，父親已經去世兩年多時間。那個時候，房前屋後的杏樹、櫻桃和桃花正開得紅肥綠瘦。所以，到現在我都不敢去看滿目春色，我怕站在春色蓋滿枝頭的樹下一直等到落英繽紛也聽不到到父親歸家的車鈴聲。

我會選擇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與家人孩子，沉浸在一片秋色裏，看田野裏沉甸甸的穀粒，感受山頂掠過的清風吹散的片片白雲，或者，在秋風秋雨裏聽雨點從葉間滴落樹葉飄落的聲音，因爲那如同父親曾經的囑託依然縈繞在耳邊。

農曆九月，思念如風，思念如雲，思念飄落成滿地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