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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碎語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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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秋日碎語

秋日碎語散文隨筆

秋天了!

走在街上,呆坐屏前,凝目窗外,我分明的感覺到秋天的味道,秋天遼遠空曠的味道。秋天的遼遠空曠一點一點蠶食我曾經熱熱鬧鬧的心情,似乎自己亦如秋天般越來越廖遠空曠,空曠廖遠到只剩軀殼。而後軀殼也沒了,只有空蕩蕩的衣褲神奇的黏在一起,一步一步移動於這個世界,無情無緒。但我不能廖遠的這樣通透,於是又在空蕩蕩的衣服的領口上方努力睜開一雙眼,努力尋找秋的痕跡。可是,當我刻意尋找時,秋天似乎又了無痕跡,似乎世界與先前並沒什麼區別:樹葉兒依舊綠着,柳絲兒依舊垂着,紅紅的月季依舊開着,藍天上的白雲依然一朵一朵,天盡頭的四隻雁兒沒有隊形,一隻遠遠地跟在其他三隻的後面。空中沒有黃葉,地面沒有薄霜,耳邊卻有隱隱的雷聲……這個秋天怎麼啦,怎麼會有了無痕跡的濃濃秋意?搞不明白。於是,我又在空蕩蕩的衣領上方轉動一顆腦袋,努力回想秋天的樣子。

也許,秋天應該是湛藍的天空,寧靜高遠,漂浮着絲絲白雲,偶爾有南飛的大雁,排着一字或人字,無聲的煽動雙翼……

也許,秋天是斑斕的紅葉或黃葉,慢悠悠的飄落,極目處,層林盡染……

也許,秋天是一坡一坡的野菊花,黃黃的亮,粉粉的紫,恬淡的微笑於沙沙的風中……

也許,秋天是白茫茫的霧中蘆葦掛滿霜露……

也許,秋天是平湖上空靜靜的月光無聲流瀉……

也許……

許多的也許之後,我終是拼湊不出秋的完整,於是又想:也許時令不對,秋天尚早。可是,我的眼前,我的耳邊,我的心上分明是秋天,是濃的化不開的秋意,我甚而想唱“秋華慘淡秋草黃,耿耿秋燈秋夜長……”,卻又實在捉不住“秋窗秋不盡”的流動與厚重。於是,在空蕩蕩的衣服之內,我又跳動一顆心,並用它努力辨析秋的魂秋的韻,於是我發現,秋天真的來了。

是啊,秋天的確來了。它在遠山近樹上:秋日的遠山不再青碧綠翠,也不再空濛含黛,雖然綠着,但分明有了極盛而衰的焦黃,彷彿極度疲憊時睜不開的睡眼;秋日的樹葉依然綠着,但我分明感覺到葉與葉之間的疏遠和淡漠,不像春日的新綠含羞地偷窺,也不像夏日的濃翠熱情地相觸,彷彿紅塵外漠然訣別的背影毫無留戀;秋天的柳絲依然低垂,但已不見春日的婀娜風情,彷彿徐娘垂暮之年無奈地抽筋,僵硬的身軀舞不出曾經的翩躚;秋日的月季依然開着,但已不見往日的肥碩與層次,只那麼慘淡的掛兩三片花瓣於細細的枝頭,小小的,瘦瘦的,不再有蜂飛蝶舞;秋天的雲依然會一朵一朵的,但一朵一朵向天邊遠去,不再是春天裏的雲腳低垂,親切溫和;秋天的雨也會細細的,綿綿的,但已沒有春雨的柔和亮,更沒有那一絲暖。它陰陰的不懷好意,一層秋雨一層涼氣,滴在芭蕉打在心上,將所有的往事翻騰攪拌,牽愁扯恨,滋蔓離情;秋天裏的風也是廖遠的,不像春天的風輕輕撫摸你的臉,如少女的裙裾柔柔的撲閃,撩撥你的情;也不像夏日的風,“刷”的一下子將你籠罩,再也無處藏躲;也不會是冬日的風,一團一團圍着你,似乎非要將你撕碎了;它是細細的,一絲一縷漫過心頭;它是寬寬的,一片一片掠過耳際;它是圓圓的,一條一條扯向遠方——絲絲縷縷,條條片片,似乎都伸向不可捉摸的遙遠,不可預知的未來,似乎要將你一絲一縷的.剝離到未知的遠方……

秋天了,是否該在那空蕩蕩的衣領上方搭一條秋天的絲巾,也好飄逸的宣告秋的爛漫,可我怎麼也想不出,秋天的絲巾該是怎麼樣的——是紅的還是紫的,抑或是白的還是黃的,是舒展的還褶皺的,是純色還是花色,是否需要一些淡淡的朦朧……

秋天了,我是否需要撿起一片紅葉,做一枚精緻的卡片,書一筆珍重,寄語天涯,銘記永恆?可我不知道,這一筆珍重該寫上誰的名字,這一枚卡片該郵向何方……

秋天了,衰草斜陽山外,誰將思念當風揚棄,誰將孤月望穿空悲?

秋天了,再也不會有一樹一樹的花開在陽光下青青的山坡,粉嘟嘟地憨笑於軟軟的風中,映襯着湛藍的天空,連山坡也蒙上一層透明的藍色青煙,氤氳着千年的清夢……

秋天了,秋水長空依舊,秋山薄霧依舊,秋葉黃花依舊,而你,依舊否?爾心,依舊否?

二、碎秋碎語 秋天是個碎季,碎在紛繁的色彩,碎在紛雜的況味,碎在愈演愈烈的剝離。

說是金秋,卻分明有紅有綠,有黃有紫,有暗褐,有青蒼;單一片菜園,就有淺淡深濃數不清的色彩。於是,有人愛秋,有人嘆秋,有人賞秋,有人悲秋。一個商音,萬千調兒,碎碎心思,誰解其中味兒!

再說剝離吧。最明顯的莫過於黃葉兒.秋風一吹,簌簌凋落,將一棵樹剝成光禿禿的枝椏,蕭瑟於高遠的藍天。曠野呢,先將所有的莊稼剝離,再將所有的碧草剝離,曾經低垂的雲腳,撫岸的春水,而今剝到哪裏去了?就這樣,山寒水瘦,碎了誰的秋波,送不來天際歸舟。緊跟着,雁兒也剝離到南方去了,漫山紅葉,誰在寫詩,字字句句說碎秋!

碎秋的風漫過經年花次,雁南飛的天空下,總有一簇一簇的野菊花繡在土礫裸露的山坡上,當風起舞,臨日低語。

山是褐色的,草是土色的,人是灰色的,而野菊花,是亮的!一團一團,或粉粉的紫,或柔柔的黃,盈盈淺笑於秋風之中。絲絲花瓣,環繞一個圓圓的小花垛,嫩到泛綠的花蕊憨態中央,恰似一個小太陽,光芒萬丈,斜陽天外,訴不盡的秋日情懷,逶迤遠方。即便沒有人聽得懂它的語言,更沒有人看得懂它的笑顏,但它不管不顧,兀自歌着,兀自歡着,兀自綻放生命的慘淡,抑或美麗。綻放是生命的姿態,秋天是菊花的宿命。所以,letitbe,開着,開着就好……

或者,還有霧。晴朗的清晨,一絲絲,一縷縷,一片片,溼漉漉地裹緊秋山秋水秋的樹,觸摸隔夜月色,潤秋之多彩,說與平湖聽。也會與早行的人撞個滿懷,彼此茫茫然不辨東西。直到日出而林霏開,雲歸而禽鳥樂,鳴聲千里上上下下的時候,霧該隱退了,於是放棄一棵樹,放棄一條水,放棄一座山,最後還有一片天……放棄的歷程總是艱難的,是心酸的,多少不捨,多少無奈,悽悽慘慘,纏纏綿綿!一片潮溼,一片潔白,就在山與天之間活活地流淌。流向天,淌向山,流淌之間,真情耗盡淚始幹,幹成一朵雲,環山繞水接藍天。

也許,還有一些楊柳岸的情結,洇染秋碎。蘭舟催發時,總有人“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只因爲,“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那些春天的花蕾,那些夏日的爛漫,那些冬天的詩行,還有那暗雲之外的青鳥,小窗搖曳的軟語,雨中的丁香,傘下的童話……零落,破碎,碎成古道西風瘦馬,碎成小橋流水人家,涼涼的,在西下的夕陽中,飄……

於是知道,但凡美的東西都是易碎的,易碎的美總是帶着涼意的。

我該以怎樣的智慧,把那些破碎的美麗,珍藏到靈魂的深處,只在遠處默默地觀望;又該以怎樣的勇氣,把那些蝕骨的涼意,轉化爲一粒種子,讓它在人生的彼岸花開燦爛,如此,我是否就擁有一份永恆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