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菜市散文隨筆

從我的居處向南拐進一條巷子，再向南走出一百米，就有一個小小的菜市場。我每天上下班，都要從這菜市的中間穿過去，因此，我每天都能看到新鮮的南瓜，在水裏閒庭漫步的魚蝦，色彩各異’的時蔬，當然也看到刀剝青蛙、黃膳血淋淋的場面。菜市就像人的一位老朋友，時而對你有副熱情的心腸，時而是嘿嘿的怪笑。

但這是我每天必須與之相處的朋友。因爲想繞過它，得多走五、六百米的路。因而我和許多同事在日復一日地穿越它，走得久了，終有人想出了一條背後的小徑。從與菜市平行的幾棟住房的空隙裏穿過去，路雖是多出幾步，但少見了嘈雜和蕪亂。我呢，除了少數時間看到菜市裏的人摩肩接踵時，才偶爾走一兩回之外，基本上像上功課一樣，從菜市中間走過去。其實，菜市是佔道經營的，路纔是本來就有的。我每天從菜市中走過時，總還有一些意外的享受。有時看到水芹、野蒿、貓耳菜、大蒜、洋蔥，火紅的紅芋，鯽魚、鮎魚、鰣魚和一種永遠只有半兩重的小小鱉……烤紅芋的總要將那香甜毫不保留地烤出來，賣北方大饃的將聲音吆喝得直往人的耳朵裏開電鑽。說真的，前兩年我也還厭惡過一陣子，看到單位裏的一些男女同事，上班或下班的'縫隙，手上總要拎上一兩個塑料袋，我還甩過去鄙夷的眼光。尤其是有不少人，站在路中央就大着嗓子討價還價，或者罵些這個城市很特產的開口腔。

有次老婆因加班，兩天未買菜，就囑我下班時順便帶點菜回家。我也沒有推脫的十足理由，就默然應允了。這天我特地走在了其他同事的後面，爲的是買菜更有顏面。當我買足一公斤白菜，外加兩條鯽魚和幾根藕時，拎在手上，卻沒感到一點彆扭。相反，覺得手裏的東西沉甸甸，很溫馨，看到白菜在向我露出笑意，藕在向我敘說着水裏的春夏秋冬。藕斷絲連，這時指的是它和城市的姻緣。回到家裏，老婆認爲我買的菜還不錯，又加了幾句表揚。儘管我心裏明白，這是她的某種技巧，但我還是甘願領受了。

從這天以後，我對每天都要經過的菜市又多了份親切感。菜市是我們生活中不可迴避的“一條路”，而且必須從它的中間穿過去。不管它有多少腥味，還有臭味，還有泥土的某種味道，我們都必須學會真實而從容地面對。老婆再讓我在下班途中捎些菜回家，我已毫無怨言。有時在上下班途中，遇到正朝我望過來的菜農，我還會很自覺地與菜農點一點頭。親一親菜市，是在親一親離我們很遠的鄉土，親一親我們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