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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青春爲題材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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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金買駿馬,千金買美人;萬金買高爵,何處買青春?”年至不惑,回首早已逝去的青春歲月,如今再讀屈原的經典名句實在感嘆不已。

以青春爲題材的散文

青春不光是美好的,更是無價的。很多美好的東西失去了還可以重來,可是青春一去不復返。我的青春一半留在故鄉的山水田園之間,一半灑落在從軍的路上。在故鄉與山水相融、染泥土氣息、戲花鳥魚蟲的青春是懵懂中心無濁染的冰玉年華,是生命中盛開得最絢麗、最芬芳、最無爭的那一季爛漫。青春就如蓬髮的野草,它不追名逐利,不掩飾本真,沒有世俗的禁錮,沒有碩果滿枝頭的壓力。它只是迎風伴雨盡情地瘋長,青青翠翠、齊齊泱泱,哪怕被風雨打倒,也會頑強不屑地站起來張開雙臂再擁抱陽光。

十八歲那年我去當兵,臨走時父親對我說:“帶兩本書到部隊裏去看吧”。我卻只帶上一支笛子便踏上了我青春的新徵程。

火車載着滿腔熱血和對軍營無限嚮往的應徵男兒一路風馳電掣地向西南邊陲駛去。一路上列車從湖南經廣西,過貴州,進雲南,最後在昆明火車站停下。部隊裏的大解放牌卡車早已等候在車站廣場上,隨後我們又浩浩蕩蕩換乘卡車趕往部隊。車輛很快就駛離了市區,路也就越來越難走,經過一個小鎮之後車隊便拐進了一條簡易的紅沙路,顛簸着在山腳下穿行。大家站在車箱裏使勁抓住車欄杆,搖搖晃晃的看着一路捲起的漫天紅塵。遠處的山丘滿是成林的桉樹,乾冷的西北風吹過翻起一層層灰白的葉浪;山腳下是一片片乾枯發黃的玉米秸稈;山間小路上到處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牛車和馬車,有的是拉上一家人出行,有的是拉柴運水,馬瘦人憔悴,一片荒涼的景象……最後汽車在一個大山窩裏停了下來,已經到部隊了。到處是列隊歡迎的老兵;到處是歡迎新兵歸隊的橫幅;到處插滿了紅旗;到處是敲鑼打鼓的聲音…..頓時置身於一片熱血沸騰的場景,一路的疲憊和一路上涌至心頭的荒涼景象霎那間被驅散,又重新點燃了激情中那一份嚮往。

新兵的生活極其艱苦,開始時非常不適應,訓練強度大,伙食跟不上。清早起牀號一響,所有人都必須從牀上彈起來,穿衣戴帽列隊集合,緊張的一天就開始了。不管是烈日還是暴雨,兩千多新兵都是統一在部隊的大閱兵場上集訓。從站立到走路都要重新學,一個動作反反覆覆地練,每一個動作都有明文規定和數字要求,每天練得汗流浹背又如同嚼蠟,但還要不厭其煩。一天下來骨頭都散架,本來已經飢腸轆轆,可是每餐的“三菜一湯”裏總是有一個素炒土豆絲和清燉南瓜是雷打不動的。新兵是輪不上睡下鋪的,下鋪是老兵和班長、排長的福利。每天訓練回來沒有幾個人能夠自己爬上上鋪的,需要有人幫忙推上去才行。新兵三個月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強化速成班,魔鬼式的訓練不分白天黑夜。很多時候半夜還要“緊急集合”,班長哨音一響,全班的人必須在三分鐘之內穿戴整齊,並且把牀上用品整整齊齊的用“三橫壓兩豎”的方法打成揹包後列隊報告,然後大家跟着班長黑燈瞎火地在營區外的山丘溝壑中“奔襲”…..

三個月的新兵訓練,是一個把大家從老百姓轉變成軍人的過程;是一個把大家融入到了直線加方塊的過程;是剔除傲氣只剩傲骨的過程;是消除散漫只留緊張的`過程。終於新兵訓練結束了,我獲得了一個新兵旅嘉獎,分配到連隊後的第二年我便當上了班長。

連隊的生活依然是艱苦和緊張的。當時我是在步兵連,一個班的編制是11個人。那時候的兵源大多來自農村,相對來說文化層次普遍較低。大多數的家庭都很困難,很多人來部隊是想能夠入個黨、轉個志願兵或是學一門技術,城市兵則多數是想提個幹或入個黨回去分配一個好工作。當時的兵役制度還未改革,就算轉個志願兵也必須得超期服役5年,而且指標還極其有限。以至於很多人在部隊裏乾得很好,可謂“戰功赫赫”的老兵最後也得離開部隊。在戰鬥連隊,每年的3至8月份是專業訓練。步兵分隊每天除了操練“靜止靶”和“運動靶”射擊就是操練“步坦協同作戰”。成天不是在地下爬就是跟在坦克或裝甲車後面跑。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還經常磕磕碰碰弄得遍體鱗傷。往往在這個時候一部分城市兵會陸陸續續調離戰鬥連隊,有些去機關,有些去衛生隊,有些去汽車連。農村兵是每一個戰鬥連隊的主力軍,他們憨憨厚厚,兢兢業業。

我們連隊有一個甘肅的老兵,新兵集訓時成績樣樣優秀,表現突出,在累死累活的新兵集訓時期竟然一個人堅持每天半夜起來打掃偌大的訓練場!曾被評爲新兵集訓時期的“學雷鋒標兵”。新兵集訓結束後分配到養豬場,養了近四年的豬,槍都沒有摸過,卻每年評爲“養豬狀元”,獎狀貼得滿牆都是,第四年底還是退伍了。我送他時,一個堂堂的北方漢子竟然淚如雨下!他拉着我的手說:“四年了,我連一個黨員都不是,我愧對我的老父母!”。我安慰他說:“你很棒!你無愧於任何人!”。看着他登上火車那一瞬間,我的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不久我便調到了營部當了一名文書。期間沒有了在戰鬥連隊時的辛苦和忙碌了,一有空我便喜歡拿起筆,寫身邊的人和事,寫我那些親愛的戰友們在部隊裏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鬥、特別能奉獻、特別能忍受的事蹟和片斷。把他們心甘情願將自己風華正茂的青春年華默默無私地奉獻在各自平凡的崗位上而做出不平凡的成績來,寫在紙上讓更多人去了解他們,去分享他們那一段激情演繹的光輝歲月。我曾經寫了《老兵,你是我的驕傲》、《我珍愛這身綠軍裝》、《站臺上的背影》、《打靶歸來》、《悠悠的笛聲,悠悠的思念》等等小作品,先後在《解放軍日報》、《戰旗報》上發表過。那時沒有電腦,網絡也沒有現在發達。投稿要郵寄,有時候要自己估摸着算好時間跑到收發室裏去查有沒有退稿。只有看到自己的小文章已經被打成鉛字發表在報紙上時心情才特別激動。那時我在部隊裏也有點小名氣,很多戰友喜歡把我的小作品從報紙上剪下來貼在黑板報上。後來營長和教導員三番五次地找我談心,希望能夠把我調到旅宣傳部去,從而得到專業的學習和提高。我婉言謝絕了領導的一番好意,我只是業餘時的愛好,並不想躋身於專業的報到工作中去。當時我只想能有機會長期和戰友們朝夕相處,和來自五湖四海的戰友們同舉一杆旗,同吃一鍋飯,一起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一起在靜夜裏分享悠揚的笛音…..

96年3月份我參加了報考軍事院校的學員苗子集訓,曾一路過關斬將,信心滿滿地參加完最後的統考。總以爲自己那多年的願望即將會實現,在考完之後那少有的閒暇裏,曾經幾次又吹響了那沉寂多時的笛音,藉以消散幾個月以來的學習和備考的緊張情緒。當時部隊裏報考軍事院校,文化科和軍事科的分數各佔一半的比重,錄取分是按文化加軍事的總分劃線的。還記得當時考五公里越野時,全副武裝,負重30餘斤,最後我以21分27秒的成績拿到了整個學員苗子隊伍中的第二名,跑完時我昏倒在地下,是戰友們及時把我從地下拖起來在草地上搖晃,怕我休克。那時年輕,做事真敢把命都賭上。就那樣,我最擔心的科目卻以較好的成績通過了。可是等到最後,我還是沒有等到我那應有的那一紙錄取通知書。不過我很快就平靜下來了,有些機會讓給別人也未必不是好事。此後,我的青春仍舊笛聲悠揚、心如澗水.....可是不久後我卻等來了父親病危的消息!父親一向身體不好,早年做過胃切除手術。一生多病的父親性情溫厚儒弱。當時我很想回家看看父親,怎奈部隊裏已經進入年底各項技術考評的關鍵時刻。作爲黨員、骨幹,在這個節骨眼上是不能夠隨隨便便離開自己的崗位的,更何況剛剛經歷了一場“落榜”的風波,我不想讓別人誤會和猜測我有什麼思想包袱。雖然歸心似箭,但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仍舊堅持幹好每一件工作。只是此後我再也沒有吹奏過那支心愛的笛子, 不想驚擾它,怕吹落它那鐵血淚……退伍時,我把竹笛掛在營房後面那一棵最高大的桉樹頂上,就讓風雨陽光、日月星辰去奏響它美麗卻略顯遺憾的青春之曲吧。在那美麗的彩雲之南,一支笛子見證了我和我的戰友幾年青春的無怨無悔,幾年戍邊生涯的寒暑艱辛。我把我青春的“尾巴”留在那塊鐵打的營盤裏;留在那摸爬滾打的訓練場上;留在曾經執着的追求和拼搏中;留在深夜獨守的崗亭裏;留在日漸成熟的認識中……

退伍回來,送走了父親,我帶着青春留給我的堅強意志和無畏的信念,隻身輾轉於打工的潮流。每到一處我都告誡自己老老實實地做人,踏踏實實地做事,在得失和苦難面前,記得放飛自己的心情。真正的快樂和幸福就如我們青春時那一樹開在世俗外的不敗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