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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隨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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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的夜晚,我躺在牀上休息,晚風清涼,夜色很美,一切都令人舒服,當我從牀頭摸起一本書正要看時,突然,一條僅有筷子粗的小蛇咬住了我的腳!我一下子慌了,連忙用手去拽,卻怎麼也拽不下來,鑽心的疼痛令我極度難受,我一個翻身從牀下掉了下來,然後——我醒了。

失憶隨筆散文

當我睜開眼睛後我才意識到,剛纔只是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而已,還好這不是真的。

可是,這是哪裏,這不是我家,也不是公司宿舍。爲什麼牆這麼白?爲什麼我的手上插着針頭?爲什麼我感覺渾身疼痛?我的眼睛開始搜尋一切有用的信息。我看到針頭上面連着吊瓶。噢,原來我在醫院裏,那我應該是病了,可我得的是什麼病,爲什麼會嚴重到進醫院,我一向自詡身體很好的,估計不會與醫院有太多牽連的,可爲什麼我躺在病牀上?

沒有人回答我的疑問,只有許多儀器在我身邊嘀嘀的響着,我感覺到很累,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似乎已經是中午了,這一次我的腦袋清醒了很多,只是頭還是有些疼,我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張極陌生的臉,這是一張男人的臉,滿臉的焦急與疲憊,似乎有好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他和我對視了一下,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見他大聲地喊:“大夫,大夫,快來,他醒了,他醒了!”

我有些厭煩他了,我不過是多睡了一會,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而且這裏是醫院,這樣大聲喊很沒有素質的。

醫生開始對我做各種檢查,他們扯開我的衣服聽我的心跳,用手電晃我的眼睛,還不停地說着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有些生氣了:“請你們放開我好嗎?我沒事,不需要這樣檢查!還有,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醫生們愣了一下,他們慢慢放開了我,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更加複雜,“你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一個醫生問我。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有些納悶地看着他:“快過年了,我要回家,其他的我不想知道!”

我的話讓他們感到震驚了,因爲我明顯看到他們有點疑惑了,我有些不耐煩了,“再有三天就過年了,我的機票就訂在明天,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但我現在感覺沒有什麼問題,我要出院了,請幫我辦手續。”

我並沒有被放出院,而是又被迫接受了一系列檢查,這是我極度不情願的。我不喜歡醫院,因爲醫院裏曾經有那麼多的人去逝,那麼這裏應該充滿了鬼魂,而我再呆下去,會不會在某天晚上在走廊裏碰到一個。

一直陪着我做檢查的人很熟悉地帶我去各個科室,他不多說話,只是告訴我他是護工,被人找來照顧我,而我已經昏迷了一週了。

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我會昏迷一週,那麼現在是不是已經過完年了?他告訴我,聽說我是被車給撞了,撞我的人請了他來看護我,至於我爲什麼會被撞到,他並不知道。

我有些茫然了,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我努力回憶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就是想不起來。當我路過護士臺的時候,我一下子驚呆了。

桌上的日曆是2015年5月2號,可我記得的最後日期是2月16號,難道我睡了三個月?可是那個護工說我只昏迷了一週而已,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我遇到了外星人?我進入到了蟲洞中,完成了一次時間旅行?

當我還在沮喪的時候,一位醫生指着我的CT檢查結果說:“你身體上的外傷已經不要緊了,只是你的大腦受損,影響到了你的記憶,你患了失憶症,確切的說是選擇性失憶症,從你剛纔的反應來看,你應該是忘記了大概三個月的事情。”

這三個月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我會忘記這三個月的事情呢?這些記憶會不會恢復?這對我以後的生活會不會有影響?

醫生不能完全回答我的問題,只說這需要時間來治療,而我已不想在醫院呆下去了,公司已經通知了我的家人,爸爸已經過來了,看到我醒來後喜極而泣,他告訴我說我是在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的,因爲是我沒有遵守交通規則,而且現在沒有什麼事情了,所以也不再追究司機的責任了。

很快我就出院了,雖然我仍然不記得三個月內的事情,但好歹對我的生活影響不算太大。公司考慮到我的工作已被其他人接手,而且這三個月時間項目的進展我已全部不記得了,一時很難再接手,於是放了我一個長假,讓我好好休息。雖然心裏有些擔心放假回來後我還能不能再融入到公司中,但我還是接受了公司的安排,畢竟我也確實需要休息一下。

爸爸把我接回了家,而家裏的媽媽正焦急的等待着我回去,老家的風景在這個時節最漂亮,滿眼是綠油油的顏色,還有無數野花,麥田裏的麥子已經吐穗,再過二十多天就要收割了,沉甸甸的麥穗壓彎枝頭,這是豐收的喜悅。

一回到家裏,我的心裏也沉甸甸的,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壓在我的心頭,堵得慌。我向爸爸問過是否清楚這三個月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笑了笑說:“你能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一家人高高興興地過了個年,然後你就去上班了,聽你的同事說,你在那邊一直忙工作上的事情,沒有好好休息,這纔出了事故。”可我分明聽出了他的話中有些無奈和難過,爸爸是鐵血漢子,再問是問不出來的,還是得靠我自己來尋找答案了。

媽媽看到我時,眼淚瞬間就流下來了,她哽咽着詢問我的一切,我擦乾了她的眼淚,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媽,不用擔心我,我一切都好,只是失去了三個月的記憶而已,我還能認得你們,這就是最幸運的事情了。”

我慢慢地在房間裏踱着步,隱約聽見父母在廚房小聲交談着,應該是關於我的東西,而且媽媽依然在啜泣。看來我這次受傷,令他們十分難過,估計他們是害怕有什麼後遺症吧,不過他們過多擔心了,我的腦子很清醒,身體也很健康,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的,我要勸勸他們兩個了。

夜裏躺在牀上我毫無睡意,爸媽已經睡下了,我起身坐了一會後,突然想出去看看,因爲很久都沒有在半夜的時候出去看看外面的景緻了。

拿着鑰匙悄悄地打開了門,我儘量不發出聲響。今天晚上的月色很亮,皎潔的月光將銀暉灑落在大地上,照得整個世界像夢幻中的景色一般。霧氣飄蕩在麥田裏、小路上,如仙子身上的輕紗裙襬,一直綿延到遠方。農村的夜靜謐安祥,沒有燈光,一切都十分地自然,只聽得見一聲聲蟲鳴,鳥兒們已沉沉睡去,聽不見它們的歌喉,只是我的腳步聲驚醒了忠於職守的狗狗們,一聲狗叫劃破了夜空,四周就開始響起一片犬吠聲,我生怕它們驚醒了夢中人,便趕緊移步快走,離它們遠遠地。

狗狗們已被我遠遠地甩在了身後,它們聽不見陌生人的腳步聲,漸漸地也住了嘴,只是這種場景有些似曾相識,我的腦子裏閃過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片段,卻模糊地完全看不清楚,這些應該和我失去的記憶有關,只是那到底是什麼,我仍然不知道。

回到家後便沉沉地睡去了,等一覺醒來時,已是正午,看我醒來後,便把已熱了幾遍的飯端到了我的面前。我不願意出門,因爲農村的家長裏短實在太多,我不願意讓別人去議論我身上發生的事情,至少不願意聽到他們議論,生活在農村的人們也在發生着變化,當年的淳樸也被現實的污垢蒙上了一層灰塵,無法拭去。

當我翻看我的東西時,在抽屜裏裏找到了一條女式手鍊,我記不起來自己買過這個東西,家裏只有妹妹一個姑娘,這應該是買給她的吧,我疼愛她在家裏是無人能及的。

牀下有一個包裹,未曾打開,我不記得自己買過東西回家,但既然出現了,那就應該是我買的,可是看單子上的地址以及裏面的包裝,這並不是從店裏或者網上買的,似乎是別人寄給我的,包裹裏面是一套漂亮的咖啡杯和幾件飾物,都是女性的東西,可這些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這些又是誰寄給我的?爲什麼要寄這些東西給我?我和她是什麼關係?一連串的疑問令我困惑,爸媽不在家,我看着那串電話號碼似乎有些眼熟,卻記不起來是誰,我試着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在我就快要放棄的時候,電話終於接通了,“你好,是古月嗎?”,遲疑了一會,我終於聽到了一個“嗯”,那是一個年輕姑娘的聲音。“對不起,我看到家裏有一個包裹是你寄給我的,請問咱們認識嗎?你怎麼會寄這些東西給我呢?”電話那頭似乎有些吃驚,沉默了好一會,我突然意識到我並沒有告訴她我失憶的事情,於是趕緊在電話裏解釋了一遍。“嗯,這些東西是你託我買給你妹妹的,我們見過,也算認識。”在聽完我的解釋後,電話那頭如釋重負地說:“既然你生病了,那就好好休息吧。”

原來是這樣子,那就等妹妹回來後把這些東西都給她,讓她看看這個當哥的有多麼地寵她。妹妹看到我手裏的東西時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就開心地收下了。我想她是沒有想到我會送這些東西給她吧。只是爸媽的表情有些複雜,我甚至聽到了爸爸輕輕的嘆息。

我發短信給了那個號碼,“你幫我買的東西妹妹很喜歡,雖然我不記得你了,但還是謝謝你。”

好久都沒有看到回覆,直到晚上,我才收到一條信息,“喜歡就好,不謝,保重身體。”

看來這是一個很懂事的姑娘,我又和她聊了起來,只是每次她的回覆都很慢,也很短,似乎一直很忙的樣子,不過總不忘叮囑我注意身體。既然我們認識,那應該也算是朋友了,有這樣一個懂得關懷的'朋友也是不錯的一件事情。

後來,我們又通過幾次話,每次都很簡短,只是後來我漸漸聽到她有些不耐煩了,似乎我打擾到了她的生活,我有些尷尬了,雖然心裏還是好奇,但也沒有再聯繫她了。

公司打電話詢問我的病情,我已經在家裏呆的有些無聊了,便強烈要求回到工作崗位上,在我的一再堅持下,公司終於答應讓我回來先試試。雖然現在記憶還沒有恢復,但總是這樣呆着也不是辦法,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或許也能讓我恢復一些記憶吧。

第三天,我就起程出發了,雖然爸媽還是有些擔心,但我的執意也讓他們妥協了。揮手告別的時候,我的心裏突然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看着爸媽的身影,我心裏一陣難過。

再有十分鐘飛機就要起飛了,我將要回到我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回到我的工作崗位上。而再過十分鐘,我屋子裏的鬧鐘也會響了,媽媽在我房間的牀頭上會找到鬧鐘,同時,也會看到我寫給他們的一封信。

爸爸媽媽:

你們好,

看到這封信時,我的手機已經關機,人已經在飛機上了,兩個小時的旅程很快,也足夠讓我調整自己來適應接下來的生活了。

對不起,我騙了你們,其實回到家的第二天,我的記憶就恢復了,當我看到包裹上熟悉的名字,並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後,腦子中就像決堤的大壩一樣一下子衝進來無數畫面,所有的一切像過電影一樣開始在我的腦子一一呈現。

一段失敗的愛情讓我極度痛苦,雖然已經過去,但我卻無法釋懷。這段愛情雖然沒有對我的工作產生影響,但我的內心卻苦悶異常,我也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不追究司機的責任了。出事的那天,我滿心惆悵地在路上走着,心裏甚至有了一點點以身赴死的念頭,那時候我想,或許只有這樣,她才能記起我一點吧,這是一個很傻很天真的想法,可我如同着魔了一般,自己走到了那輛車的前面。

在恢復記憶後,我向朋友確認了這三個月發生的事情,確定了這並不是一場夢,而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我心裏開始有了一點私心,我想再聽聽她的聲音,再看看她的樣子。過去的這段時間裏,我幾乎快記不得她的樣子了,只是心裏仍然還有牽掛,所以我繼續裝作失憶,和她恢復了聯繫。雖然在這件事情上她傷害我很深,但我並不怨她,而且她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姑娘,和她的聊天再一次印證了我的看法。雖然我知道我們不會再有可能了,但我還是在逃避,逃避發生的一切,只是當她漸漸地不再因爲我失憶而願意和我聯繫的時候我明白了,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我也不能只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中了。

我最後一次去見了她,見到了那個讓我牽掛的姑娘,也見到了那個讓我陷入此種境況的男孩,他們都很好,雖然男孩還是那樣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但我相信姑娘是一個堅強的人,她有能力處理好一切。對於那個男孩,我還很生氣,但會好起來的,對於這個姑娘,我還有牽掛,但也會好起來的,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無默默地離開。

爸爸,請原諒一次兒子的懦弱吧,給我一段時間調整過來,我不會再去打擾她的生活了,因爲這是不合適的。在這件事情上,我們都是受害者,只是我心裏的傷痛更深一些。

我也不會再犯傻了,當我從生到死,再從死到生走了一遭後,我就已經明白生命的意義了。生而爲人,就要有高於一般動物的思想,萬物都在求生存,我又有什麼理由去浪費自己的生命。人不僅是爲自己活着,做任何決定的時候,都要考慮這會給別人、特別是真正關心你的人會帶來什麼影響,這樣很累,但這便就是做人的代價吧。

媽媽,我依然是你那個樂觀開朗的兒子,我不會再做讓你傷心的事情了,和身上的傷口一樣,心裏的傷口也需要時間來癒合,只是這次時間不會太久了。

和她不能走到最後,只能說明我們緣盡於此,真正我愛的那個人,也是愛我的那個人,還在前方的道路上等待着我,我仍然要繼續往前走,並且要活的快樂瀟灑,這樣纔對得起我下一個要遇到的人,這樣也纔不會讓關心我的人再受傷害。

等飛機落地後,我會向你們道歉的,請你們原諒兒子的無知,原諒兒子曾經的墮落,前面的路還很漫長,未來會遇到什麼事情都不一定,如果我連這一點點挫折都承受不了的話,那麼人生路上的那麼多挫折,我還怎麼走下去?我是你們的兒子,是個男人,會堅強地活下去,並且要活的精彩!

生命中有些人不必等待,有些愛不必留戀,當我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幸福的樣子的時候,我明白了,愛情沒有嚴格的標準,兩個人是否合適,與很多因素有關,不僅僅是外在條件具備就可以了,愛或不愛,不能強求,不能強留,我如果再留戀下去,只會把自己最後的尊嚴也喪失掉。

生命中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需要去做,人生需要愛情,但也不僅僅只有愛情,更何況是牽心一個不值得牽心的人。

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我很好。

兒子:龍

飛機已經在兩萬米的高空了,窗外的天很藍,飛機下面的雲朵潔白的如同棉花一般,鋪成了一牀望不到邊的柔軟的被子,我真的好想伸手撫摸一下。

我把腦袋靠在窗口,眼淚流了下來,旁邊的座位上是一個小男孩,胖乎乎的臉蛋上長着一對大大的圓眼睛,盛滿了純真與快樂,看到我的眼淚,他有些奇怪,估計他在想,我以爲只有我會哭,爲什麼大人也會哭呢?

他歪着腦袋看着我,我努力扯出一個微笑給他,再有一會飛機就要落地了,那一刻,我的心也應該要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