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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卷一百二十七 列傳第五十二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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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源裴

《新唐書》卷一百二十七 列傳第五十二

張嘉貞,字嘉貞,本范陽舊姓,高祖子吒,仕隋終河東郡丞,遂家蒲州,爲猗氏人。以五經舉,補平鄉尉,坐事免。長安中,御史張循憲使河東,事有未決,病之,問吏曰:"若頗知有佳客乎?"吏以嘉貞對。循憲召見,諮以事。嘉貞條析理分,莫不洗然。循憲大驚,試命草奏,皆意所未及;它日,武后以爲能,循憲對皆嘉貞所爲,因請以官讓。後曰:"朕寧無一官自進賢邪?"召嘉貞見內殿;以簾自鄣。嘉貞儀止秀偉,奏對偘偘,後異之。因請曰:"臣草茅之人,未睹朝廷儀,陛下過聽,引對禁近。今天威咫尺,若隔雲霧,恐君臣之道有未盡也。"後曰:"善。"詔上簾,引拜監察御史,擢循憲司勳郎中,酬其得人。

累遷兵部員外郎。時功狀盈幾,郎吏不能決,嘉貞爲詳處,不閱旬,廷無稽牒。進中書舍人。歷樑秦二州都督、幷州長史,政以嚴辨,吏下畏之。奏事京師,玄宗善其政,數慰勞。嘉貞自陳:"少孤,與弟嘉佑相恃以長,今爲鄯州別駕,願內徙,使少相近,冀盡力報,死無恨。"帝爲徙嘉祐忻州刺史。

突厥九姓新內屬,雜處太原北,嘉貞請置天兵軍綏護其衆,即以爲天兵使。明年入朝,或告其反,按無狀,帝令坐告者。嘉貞辭曰:"國之重兵利器皆在邊,今告者一不當即罪之,臣恐塞言路,且爲未來之患。昔天子聽政於上,瞍賦,矇誦,百工諫,庶人謗,今將坐之,則後無繇聞天下事。"遂得減死。天子以爲忠,且許以相。嘉貞因曰:"昔馬周起徒步,謁人主,血氣方壯,太宗用之,能盡其才,甫五十而沒。向使用少晚,則無及已。陛下不以臣不肖,必用之,要及其時,後衰無能爲也。且百年壽孰爲至者?臣常恐先朝露死溝壑,誠得效萬一,無負陛下足矣!"帝曰:"第往,行召卿。"

及宋璟等罷,帝欲果用嘉貞,而忘其名。夜詔中書侍郎韋抗曰:"朕嘗記其風操,而今爲北方大將,張姓而複名,卿爲我思之。"抗曰:"非張齊丘乎?今爲朔方節度使。"帝即使作詔以爲相。夜且半,因閱大臣表疏,舉一則嘉貞所獻,遂得其名,即以爲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遷中書令。居位三年,善傅奏,敏於裁遣。然強躁,論者恨其不裕。

帝數幸東都,洛陽主簿王鈞者,爲嘉貞繕第,會以贓聞,有詔杖之朝堂。嘉貞畏蔑染,促有司速斃以滅言。祕書監姜晈得罪,嘉貞希權幸意,請加詔杖,已而晈死。會廣州都督裴伷先抵罪,帝問法如何,嘉貞復援晈比,張說曰:"不然,刑不上大夫,以近君也。士可殺不可辱。向晈得罪,官三品,且有功,若罪應死,即殺,獨不宜廷辱,以卒伍待也。況勸貴在八議乎?事往不可咎,伷先豈容復濫哉?"帝然之。嘉貞退,不悅曰:"言太切。"說曰:"宰相,時來則爲,非可長保。若貴臣盡杖,正恐吾輩及之,渠不爲天下士君子地乎?"

初,嘉貞在兵部,而說已爲侍郎。及皆相,說位其下,議論無所讓,故說不平。未幾,嘉佑拜金吾將軍,兄弟要近,人頗憚媢。帝幸太原,嘉佑以贓聞,說訹嘉貞素服待罪,不謁,遂出爲豳州刺史,說代其處。嘉貞銜悔,謂人曰:"中書令幸二員,何相迫邪?"逾年,爲戶部尚書、益州長史,判都督事,詔宴中書省,與宰相會。嘉貞銜說不已,於坐慢罵說,源乾曜、王盩共平解,乃得去。

明年,王守一死,坐與厚善,貶台州刺史。俄拜工部尚書,爲定州刺史,知北平軍事,封河東侯。及行,帝賦詩,詔百官祖道上東門。久之,以疾丐還東都,詔醫馳驛護視。卒,年六十四,贈益州大都督,諡曰恭肅。

嘉貞性簡疏,與人不疑,內曠如也,或時以此失。有嗜進者,汲引之,能以恩終始。所薦中書舍人苗延嗣、呂太一,考功員外郎員嘉靜,殿中侍御史崔訓,皆位清要,日與議政事。故當時語曰:"令君四俊,苗、呂、崔、員。"其始爲中書舍人,崔湜輕之,後與議事,正出其上。湜驚曰:"此終其坐。"後十年而爲中書令。嘉貞雖貴,不立田園。有勸之者,答曰:"吾嘗相國矣,未死,豈有飢寒憂?若以譴去,雖富田產,猶不能有也。近世士大夫務廣田宅,爲不肖子酒色費,我無是也。"

引萬年主簿韓朝宗爲御史,卒後十餘歲,朝宗以京兆尹見帝曰:"陛下待宰相,進退皆以禮,身雖沒,子孫鹹在廷。張嘉貞晚一息寶符,獨未官。"帝惘然,召拜左司御率府兵曹參軍,賜名曰延賞。

延賞雖蚤孤,而博涉經史,通吏治,苗晉卿尤器許,以女妻之。肅宗在鳳翔,擢監察御史,闢署關內節度使王思禮府。思禮守北都,表爲副,入遷刑部郎中。始,元載被用,以晉卿力,故厚遇延賞,薦爲給事中、御史中丞。

大曆初,除河南尹、諸道營田副使。河、洛當兵衝,邑里墟榛,延賞政簡約,輕傜賦,疏河渠,築宮廟。數年,流庸歸附,都闕完雄,有詔褒美。時罷河南、山南等副元帥,兵屯東都,詔延賞知留守,以兵屬。居五年,治行第一,召還。

會李少良劾元載陰罪,載斥其狂,下御史臺治訊,而延賞適拜大夫,不滿所私,出爲淮南節度使。歲旱,民它遷,吏禁之。延賞曰:"食者,人恃以活。拘此而斃,不如適彼而生。苟存吾人,何限爲?"乃具舟遣之,敕吏爲修室廬,已逋債,而歸者更增於舊。瓜步舟艫津湊,而遙系江南,延賞請度屬揚州,自是行無稽壅。

會母喪免,服除,累拜荊南、劍南西川節度使。建中中,西山兵馬使張朏襲成都爲亂,延賞奔鹿頭戌。朏酣亂不設備,延賞諜知之,遣將叱幹遂捕斬朏,覆成都。自楊國忠討南蠻,三蜀疲罄。及乘輿臨狩,糜用百出。後更郭英軿、崔寧、楊子琳亂,益矜僣,公私蕭然。延賞事爲之制,薄入謹出,府庫遂實。德宗在奉天,貢獻踵道。及次樑,倚劍蜀爲根本。即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帝還,詔入秉政。初,吐藩寇劍南,李晟總神策軍戌之,及還,以成都倡自隨,延賞遣吏奪取,故晟銜之;至是,鎮鳳翔,帝所倚重,表陳宿憾,帝不得已,罷延賞爲尚書左僕射,然雅意決用之,以晟嘗爲韓滉識擢,命滉移書道意。及俱入朝,滉從容邀晟平憾,且使薦延賞於帝,於是復拜平章事。既而宴禁中,帝出瑞錦一端分系之,以示和解。晟因爲子請婚,延賞不許。晟曰:"吾武夫雖有舊惡,杯酒間可解。儒者難犯,外睦而內含怒,今不許婚釁未忘也。"

先時,吐藩尚結贊請和,晟奏戎狄無信,不可許。滉亦請調軍食峙邊,無聽和。帝疑將帥邀功生事,議未決。會滉卒,延賞揣帝意,遂罷晟兵,奏以給事中鄭雲逵代之。帝曰:"晟有社稷功,俾自擇代者。"乃用邢君牙,而拜晟太尉兼中書令,奉朝請。是夏,吐蕃背約,劫渾瑊,將校多沒,如晟等策。故事,臨軒冊拜三公,中書令讀冊,侍中贊禮,或闕,則宰相攝事。晟當拜,而延賞薄其禮,用尚書崔漢衡、劉滋代攝。

時議遣劉玄佐復河、湟,延賞因建言:"今官繁費廣,州縣殘困,宜並省其員,悉收稟料糧課輸京師,賞戰士。"帝許之。即詔:"上州留上佐、錄事參軍、司戶、司兵、司士各一員,餘參軍留半;中州減司士;上縣令、尉具;中縣省尉;京兆、河南府司錄、判官,赤縣丞、簿、尉,各省半;餘府準上州。"詔下,內外始怨。玄佐辭西討,延賞更用李抱真。抱真怨延賞奪晟兵,不肯行。由是功臣解體。

是年,除吏千五百員,當省者千餘。道路訾謗,浸淫聞於上。延賞懼,請詔州縣:"或考先滿、或攝掌遇停限而官見乏者,聽在所擇省員有幹譽者權補,以纔不以資。"而大臣馬燧、白志貞、韋倫表言省官太甚,不可行。會延賞疾困,不能事,宰相李泌一切奏復。卒,年六十一,贈太保,諡曰成肅。

延賞更四鎮,所至民頌其愛。及當國,飾情復怨,不稱所望,亦早不幸,未及有所建明。然帝待遇厚,稱其奏議有宰相體,專屬以吏事,而以軍食委李泌,刑法委柳渾,時以爲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