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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卷七十四 列傳第六十四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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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義下

《南史》卷七十四 列傳第六十四

  滕曇恭陶季直沈崇傃荀匠吉翂甄恬趙拔扈韓懷明褚修張景仁陶子鏘成景雋李慶緒謝藺殷不害司馬暠張昭

時有徐普濟者,長沙臨湘人。居喪未葬,而鄰家火起,延及其舍。普濟號慟伏棺上,以身蔽火。鄰人往救之,焚炙已悶絕,累日方蘇。

又有建康人張悌,家貧無以供養,以情告鄰富人。富人不與,不勝忿,遂結四人作劫,所得衣物,三劫持去,實無一錢入己。縣抵悌死罪。悌兄鬆訴稱:「與弟景是前母子,後母唯生悌,鬆長不能教誨,乞代悌死。」景又曰:「鬆是嫡長,後母唯生悌。若從法,母亦不全。」亦請代死。母又云:「悌應死,豈以弟罪枉及諸兄。悌亦引分,乞全兩兄供養。」縣以上讞,帝以爲孝義,特降死,後不得爲例。

陶季直,丹陽秣陵人也。祖湣祖,宋廣州刺史。父景仁,中散大夫。

季直早慧,湣祖甚愛異之,嘗以四函銀列置於前,令諸孫各取其一。季直時年四歲,獨不取,曰:「若有賜,當先父伯,不應度及諸孫,故不取。」湣祖益奇之。

五歲喪母,哀若成人。初母未病,令於外染衣,卒後,家人始贖。季直抱之號慟,聞者莫不酸感。及長好學,澹於榮利,徵召不起,時人號曰聘君。後爲望蔡令,以病免。

時劉彥節、袁粲以齊高帝權盛,將圖之。彥節素重季直,欲與謀。季直以袁、劉儒者,必致顛殞,固辭不赴。俄而彥節等敗。

齊初爲尚書比部郎,時褚彥回爲尚書令,素與季直善,頻以爲司空司徒主簿,委以府事。彥回卒,尚書令王儉以彥回有至行,欲諡「文孝公」。季直曰:「文孝是司馬道子諡,恐其人非具美,不如文簡。」儉從之。季直又請爲彥回立碑,始終營護,甚有吏節。再遷東莞太守,在郡號爲清和。後爲鎮西諮議參軍。

齊武帝崩,明帝作相,誅鋤異己。季直不能阿意取容,明帝頗忌之,出爲輔國長史、北海太守。邊職上佐,素士罕爲之者,或勸季直造門致謝,明帝留以爲驃騎諮議參軍,兼尚書左丞,遷建安太守。爲政清靜,百姓便之。

樑臺建,爲給事黃門侍郎,常稱仕至二千石始願畢矣,無爲久預人間事,乃辭疾還鄉里。樑天監初,就拜太中大夫。武帝曰:「樑有天下,遂不見此人。」十年,卒於家。季直素清苦絕倫,又屏居十餘載,及死,家徒四壁,子孫無以殯斂,聞者莫不傷其志事雲。

沈崇傃字思整,吳興武康人也。父懷明,宋兗州刺史。崇傃六歲丁父憂,哭踊過禮。及長,事所生母至孝,家貧,常傭書以養。天監二年,太守柳惲闢爲主簿。崇傃從惲到郡,還迎其母,未至而母卒。崇傃以不及侍疾,將欲致死,水漿不入口,晝夜號哭,旬日殆將絕氣。兄弟謂曰:「殯葬未申,遽自毀滅,非全孝道也。」崇傃心悟,乃稍進食。母權瘞,去家數裏,哀至輒之瘞所,不避雨雪。每倚墳哀慟,飛鳥翔集。夜恆有猛獸來望之,有聲狀如嘆息者。家貧無以遷厝,乃行乞經年,始獲葬焉。既而廬於墓側,自以初行喪禮不備,復以葬後更行服三年。久食麥屑,不噉鹽酢,坐臥於單薦,因虛腫不能起。郡縣舉至孝。樑武聞,即遣中書舍人慰勉之,乃詔令釋服,擢補太子洗馬,旌其門閭。崇傃奉詔釋服,而涕泣如居喪。固辭不受官,乃除永寧令。自以祿不及養,哀思不自堪,未至縣,卒。荀匠字文師,潁陰人,晉太保勖九世孫也。祖瓊,年十五復父仇於成都巿,以孝聞。宋元嘉末度淮,逢武陵王舉義,爲元兇追兵所殺,贈員外散騎侍郎。父法超,仕齊爲安復令,卒官。匠號慟氣絕,身體皆冷,至夜乃蘇。既而奔喪,每宿江渚,商侶不忍聞其哭聲。

樑天監元年,其兄斐爲鬱林太守,徵俚賊,爲流矢所中,死於陣。喪還,匠迎於豫章,望舟投水,傍人赴救,僅而得全。及至,家貧不得時葬,居父憂並兄服,歷四年不出廬戶。自括髮不復櫛沐,發皆禿落,哭無時。聲盡則系之以泣,目眥皆爛,形骸枯悴,皮骨裁連,雖家人不復識。郡縣以狀言,武帝詔遣中書舍人爲其除服,擢爲豫章王國左常侍。匠雖即吉而毀悴逾甚,外祖孫謙誡之曰:「主上以孝臨天下,汝行過古人,故擢汝此職。非唯君父之命難拒,故亦揚名後世,所顯豈獨汝身哉。」匠乃拜,竟以毀卒。

吉翂字彥霄,馮翊蓮勺人也。家居襄陽。翂幼有孝性,年十一遭所生母憂,水漿不入口,殆將滅性,親黨異之。

樑天監初,父爲吳興原鄉令,爲吏所誣,逮詣廷尉。翂年十五,號泣衢路,祈請公卿,行人見者皆爲隕涕。其父理雖清白,而恥爲吏訊,乃虛自引咎,罪當大辟。翂乃撾登聞鼓,乞代父命。武帝異之,尚以其童幼,疑受教於人,敕廷尉蔡法度嚴加脅誘,取其款實。法度乃還寺,盛陳徽纆,厲色問曰:「爾求代父死,敕已相許,便應伏法;然刀鋸至劇,審能死不?且爾童孺,志不及此,必爲人所教,姓名是誰?若有悔異,亦相聽許。」對曰:「囚雖蒙弱,豈不知死可畏憚;顧諸弟幼藐,唯囚爲長,不忍見父極刑,自延視息,所以內斷胸臆,上幹萬乘。今欲殉身不測,委骨泉壤,此非細故,奈何受人教邪。」法度知不可屈撓,乃更和顔誘語之,曰:「主上知尊侯無罪,行當釋亮。觀君神儀明秀,足稱佳童,今若轉辭,幸父子同濟,奚以此妙年苦求湯鑊。」翂曰:「凡鯤鮞螻蟻尚惜其生,況在人斯,豈願齏粉。但父掛深劾,必正刑書,故思殞僕,冀延父命。」翂初見囚,獄掾依法備加桎梏,法度矜之,命脫其二械,更令着一小者。翂弗聽,曰:「翂求代父死,死囚豈可減乎。」竟不脫械。法度以聞,帝乃宥其父。

丹陽尹王志求其在廷尉故事,並請鄉居,欲於歲首舉充純孝。翂曰:「異哉王尹,何量翂之薄,夫父辱子死,斯道固然,若翂有靦面目,當其此舉,則是因父買名,一何甚辱。」拒之而止。

年十七,應闢爲本州主簿,出監萬年縣。攝官期月,風化大行。自雍還郢,湘州刺史柳忱復召爲主簿。後秣陵鄉人裴儉、丹陽尹丞臧盾、揚州中正張仄連名薦翂,以爲孝行純至,明通易、老。敕付太常旌舉。初,翂以父陷罪,因成悸疾,後因發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