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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種真實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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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聽人說起“審美疲勞”一設論,兩家之言不由莞爾。一面有人說美女是看不厭的,這是作爲男人原始衝動的標誌;另一方面,又有人說若是單看一個美女,便容易升起厭疲之感。而站在“另一面”聲討之人,便又有了說法:誰叫你一輩子就看一個美女了啊!站在對立面上的學者們“聲聲不息”地反詰道——你結了婚,不就要看你老婆一輩子了?

第二種真實散文

我忖度着這是個不見深底的問題,其課題之大,絕不是幾個人的三言兩語便可以說清道明的,倒是這“審美疲勞”幾個字,讓我又想起了人之大患——人一見着美好的事物,便生怕紅顏白骨都會稍縱即逝,只好睜大了眼睛呆看着,直到把美人都看成了“醜人”才罷休;這和那些看見了有人餓死便一頓囫圇用食物把自己撐死的人都是一樣的;所以這番下來,大家又看見了有人一輩子囊中羞澀踉蹌中途,便都一個勁兒地斂財聚物成爲富貴之人,既然整個過程都是聚財的,也就不談什麼樂善好施之善舉了。這番下來,“審美疲勞”實質是走向一個極端的結果,唯恐明天的太陽升不起來了,於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黑暗的衚衕之內。怪不得我在以“極端”著稱的衚衕之內,看見了不少餓死的窮人。

由此觀之,所求極端,都不大是可以完美得了的,而所謂的“完美”,又必須是一種沒有殘缺的極端,那麼一切所謂的“完美”,其本質上,就是一個殘缺體了!

我深信人生來便是被摔到這個世界上來的,被摔碎的身體,常常在我們支離破碎的生活中可見一斑——年少時不成熟;中年時不純真;年邁了不清醒!我們好似不再有一個年齡段是完美的,只有一次次地拼湊着殘缺的生活中僅存着的一點歡愉,才隱約看得見一個完整的自己漸次而來。可這所謂的“完整”卻也不是完美的,破鏡難重圓,赤裸裸地來,赤裸裸地走,可人之將死,也沒人會說與初生一刻痛楚是一般的!那該還有人說——人被摔到這個世界上之前總該是完美的吧?

如果人的本性本該是完美的,那麼“人之初,性本善”便是堆碼得很得當的幾個字了。可我又想,上帝是不該會把完美無瑕的一件藝術品平平地摔落人間的吧!

我想,這便是聖經中所言的原罪之大概了——所謂的“完美”本就是一種極端現象,而一種事物一旦趨於極端,便是個深不見底的死衚衕,所以那些說人天生便是完美無瑕的人,只是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疲敝所在罷了,我也就很少看見有人認爲自己的作爲都是疲敝甚大的,贖罪的、有自知之明的人,也就不太多了!

可怎麼樣纔可以抵達“完美的境界呢?”不走極端?

那我就舉個不走極端的例子吧!

那是我提着大包小包輾轉於學校和家庭之間的日子。“因爲我是個年輕人,所以即使是身負累贅也不該享受被人讓座的待遇。”這便是一個極端的現象。

直到有一天,一箇中年農民工婦女主動在擁擠的車廂內爲我這個四肢健全的年輕小夥子讓了座。便是這個不走極端的農民工,讓彼時一味以知識文化爲畢生追求的我也有了獨闢蹊徑的念頭——我就非得目中只有所謂的“文化追求”。對於那個在真實世界上左右爲難、進退維谷的我來說,是寸步難行的,沒有高學歷,沒有任何文化素養,在獨木橋上走起路來前怕狼後怕虎,鬱郁終日。而目下,前面終於還是有牽着我走路的“人”了,那是多年來一直不曾懈怠的對知識的嚮往,像父親堅實的臂膀一樣把我牽握得老緊了;而後面那個沒有太多文化水平的農民工,卻和“父親”一起,用精神的力量爲我在這個真實的世界之中開闢出了一條平坦的道路。這還是一條難以平步的人生之路,只不過前面有“父親”堅實的臂膀牽引着,後面有“母親”一般溫柔無私的目光目送着,我的行程,也便走得踏實了不少!

而正是這溫柔的目送,讓我想起了我的外婆。

生活在這個真實的世界中,我時常以爲還有一種真實與我依附活着。

目下看到外婆生前的故居,這眼前的故居便是一種真實。而關於這個故居,我又憶起了外婆生前坐在這故居門前爲我包餃子的身影,那身影的映襯之下,怵然而屹立在我眼前的,便是那記憶中的故居,記憶中的故居當然是真實的!沒有人可以說它是虛無的存在。而眼前的這個故居呢?也不該是我的太虛幻境吧?這便成了一個問題——在同一空間之內,出現了兩種真實的故居。

“眼前的這個故居是真實的!”我先對眼前的故居下了一個定義。

隨後,便對記憶中那個故居的真實性做起了驗證:

爲什麼我會在此憶起了我的外婆?因爲我是外婆身體的一部分啊!那個在故居大門前包餃子的外婆,她出生便被摔碎了的身體,有一小部分,便是我啊!所以我纔會在此憶起了她,那個她身體之一部分的我,憶起了她?這個邏輯不錯!那年仰天長吁的我,是既定的存在者,外婆也是,而現在的.我,也是既定的存在體,而我又是外婆身體的一部分,那麼既然記憶中的我和現實的我都是真實的,那麼記憶中的外婆也是真實的,那麼記憶中外婆身後的故居也假不了了吧?

面對着“眼前”的這兩種真實,我陷入了一陣迷糊之中。(或許是沉醉其中吧)而清醒地活着不是很好了嗎?我爲什麼又要爲了記憶中的外婆而神魂顛倒呢?清醒反倒比不上神志不清?活着還不如死了?那到底是活着好還是死了好?要我說,死去的人都曾經活着過,而活着的人都沒有死過的經驗。所以相對於死人來說,活着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而對於活着的人來說,死的感覺是這般的撲朔迷離。原來相對於活着的人,死確實是一件吸引人的事兒,這就是爲什麼那些叫人沉醉其中的事兒(例如音樂、文學、舞蹈……)可以有一大票源源不斷的追求者的緣故了!

既然兩種真實對人的受益有着這般的效果,那麼爲什麼不可以有第三種真實、第四種真實、第五種真實……

這是困惑了我好幾年的問題,面對這般迷惑,不解其中的我,甚至只能用憤懣來宣泄其他。可是,被指甲刀剪得參差不齊的指甲殼,在歲月的自身修復之下,總有一天會變得平坦乖順。此時的我,繼而想起了“極端”一詞。

所有的記憶中,即使是再般相似的記憶,也只可能留有一種於腦際,直到還有什麼記憶的深刻程度可以超過於它……

所以,真實的記憶只有一種,真實的現實也只有一種,所謂的“真實”,永遠只會有兩種。如果你說“真實”只有一種,或者有無限種,這都是一種很極端的說法,你真要這麼說,就會有不大美好的結局了。

寫到此處,一個新的問題又來了——我說“真實”只有兩種,而非一種或多種,這難道就不是一種極端的說法嗎?

這是一種極端的說法。當然,我也不曾說過這種極端造就過什麼美好的東西,就像你不曾聽到我說過此時站在外婆故居前的我,擁有着怎樣完美的回憶抑或完美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