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自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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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肖在信上寫，每個人對季節，都有他的敏感之處。每當聽到布穀鳥的聲音遠遠傳來，他就覺得，夏天來了。

那時，我還是爲賦新詞強說愁的年齡。一寫東西，很喜歡用“很多年前……”覺得這幾個字，有種滄桑的美感。

據那時，十五年了。真的可以算做許多年前。我知道之後，還會有許許多多年。

可是我們都想象不出，對方將以一種怎樣的姿態，迎接未來的……衰老。或是不用這樣尖銳的字眼，如何去體會那終究有一天會到來的蒼老。

我希望那時，仍舊被愛。

剛剛被銘正面教育過，“你要做真實的自己。”

於是，走在春天的街頭，看着積雪消融留下的水痕，我一直在想，真實的自我，到底是什麼呢。

我對春天的敏感之處，是水果攤上，開始賣削好的菠蘿，有人開始摘下原本在寂寞山林裏的韃子香，綁成一束束叫賣。

通常會買上一把，讓它們在我的瓶中綻放。於是真正覺得，那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春姑娘，算是有點俯就北方的意思了。

銘自從患癌症之後，在治癒的過程中，纔開始直面真實的自我：“所有人都認爲我是賢妻良母。但骨子裏我不是。只是一直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但並不情願，就會有很多抱怨。現在終於向自己承認，我就是這樣虛榮。不再顧慮周圍人的想法，報班去學習古箏，去學習跳舞。看到別的女人在舞場中間優雅旋轉，我知道自己很羨慕，也想像她們一樣，顛倒衆生。於是我努力去學，也做到了。現在做的都是喜歡的事情，心情就很好，家裏的氣氛也跟着好了。”

她訓我的話，又在耳邊迴盪：“不要不承認。你就是一個熱愛浪漫的人。”

我是沒有承認過。也並不覺得玫瑰和首飾就一定代表着浪漫。這些禮物我都收到過，卻從未被打動過。事實上，風花雪月的事情，我已經習慣得麻木了。現在最看重的，莫過於一顆真心。古人早就說過，易求無價寶，難得的是有情。

不能說，曾經的過客就無情。只是，“有情”這個概念，意味並不像表面上那樣簡單。包括真誠、專注、長久。這個就不容易做到了。

銘說，她最渴望像瑤一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痛快淋漓。而在感情上，她最希望像影一樣，那樣任性和矯情。“你給人的印象，是被很多東西框住的拘束。而實際上，你並不是那樣的一個人。爲什麼不展現真正的一切？”

我在春天的風裏，想着她的話。回憶起前天，心情不好。被好友問詢。那麼好的朋友，我卻從未向他展示過自己的內心。知道他們心裏有另外的一個我，是安靜的、靠譜的、善解人意的。完全與鬧情緒時的自己不同。突然一暴露真相，怕把他驚到。

“看不穿你的眼睛，藏着多少悲和喜……整個城市的孤寂，不止一個你。只能遠遠的，想像慰藉。”

我只是告訴他，我醉了。於是這哥們讓我多喝水。

打電話給罪魁禍首，維同學。他渾然不知我的心緒。甚至有一次想和他好好談談。結果一聽那端很喧鬧，這傢伙喝酒正酣，連聲音都甚是歡天喜地，萬里無雲。

我實在不忍讓陽光明媚的他，突然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那實在不是我的做事風格。於是默默做罷。

久而久之，這大概就是真實的我。就像一個人戴久了面具，那面具已經成爲了她的一部分。對已經六十幾歲的父母，多關心他們的身體，自然是不會講些什麼的。對最好的朋友，也不想傾訴。畢竟我是一個主意很正的人。從來都是自己選擇，也知道何去何從。並不會讓別人幫忙做決定，他們縱有建議，我也未必去聽。對戀人，也並不奢望精神交流。

簡單來說，於這個世界，我只想錦上添花。不僅僅不信任愛情，甚至根本不信任愛。

痛苦的`時候會想離開，可是又明白心裏的留戀。因爲不想放棄某些瞬間，而一直在忍耐。知道放棄很容易，可是那種感覺，一旦錯過，就是永遠的錯失。

“多少人爲了生活，歷盡了悲歡離合。”對我來說，只是爲了那些悲歡離合，而歷盡了生活吧。

昨天默默的看完了一個人的朋友圈。從前就明白，這是我的同類。可是我並沒有想到，會同類得這樣徹底。

看過之後，未發一言。

蘇軾說，“萬事到頭都是夢，休休。”

很難定義自己到底是幸福，還是並不快樂。這些都不重要。也很難定義，什麼纔是真實的自我。是你想去追求的那個，是被困頓在現實中的這個，還是你偶爾會扮演的那個。

在心裏糾結多日，萬水千山。之後，因爲紫的一段話，突然豁然開朗。

她的大意是，有些人本是煙火，自然會吸引部分飛蛾。

又在聊天時，聽到銘提起一位故人。她這樣一個吝於表揚的人，居然用了很多詞來形容，他是如何帥，如何年輕，如何有氣質，如何……聽得蘇在一邊啞然失笑。蘇知道，最後我們的觀感是什麼。

再英俊的人也沒有用。最後拼的是人品。覺得尊重他，看哪裏都順眼。若是覺得此人不堪，那些過於美好的皮相，於他不過是另一種諷刺。

而銘只見過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