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壁人家散文隨筆

巧家縣境內處處幾乎皆大山、高山、絕壁。由於大山的封閉，巧家人多數少文化而憨厚。所有的山裏人都不會用海拔、緯度等這些名詞去表達他們所居住的高山、絕壁的高度。也許他們祖祖輩輩就居住在那些高山、絕壁上，生活慣了，這些高山，絕壁在他們的眼裏似乎熟視無睹。或者對他們來說，這根本就不是高山、絕壁。因爲他們站在山上比山還高。這些山高人爲峯的人家，也才讓這些高山絕壁有了人煙，有了萬物之靈的生氣。

對於山外的人，這些在高山絕壁上生活的人家，是絕對不會說他們是生活在高山絕壁上的。他們頂多承認他們是高山人，但承認是高山人，對他們來說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因爲他們的生活不如河谷、壩區裏的人們，叫他們高山人多會認爲是羞辱他們，從而多討厭河谷、壩區的人稱他們爲高山人。壩區裏的人多沒有見過那些高山絕壁，更不知具體有多高，總是在腦海中想象山的高度，難忍好奇心，就會向居住在那些高山絕壁上的親戚、好友問：“你們那裏的山到底有多高？巖到底有多陡？”他們的回答是：“反正豬、牛、羊是上不去，也下不來的。我們都是下山來買最小的背上去餵養”。聽了這番話，又叫人實在不敢相信，總認爲他們是在開玩笑：豬、牛、羊都上不去，你們還能生活嗎？但見他們說話的時候，一副非常誠實絕無戲言的樣子。

當我走進一個蝸居在大山溝裏的鄉——中寨鄉時，才發現中寨鄉幾乎一個鄉全部散居在一條南北向的大山溝裏。東面的大山坡度相對較緩，人口也主要分佈在東面的大山上，分爲上寨，中寨，下寨。中寨是鄉政府所在地。近50公里長的東面的大山幾乎全是懸崖絕壁。本以爲這些懸崖峭壁上無人居住，卻總是能夠看到在那些與天齊的'懸崖絕壁上單家獨戶的散落着一些人家。

這些山到底有多高？站在山腳往上看：與天一樣高。因爲眼裏看到的山頂和天總是連在一起的。擡頭望絕壁，仰頭的視角要成九十度才能看到絕壁的頂部。一個叫伍家溝的地方，兩溝的絕壁構成一線天，陽光也許永遠也照不進這條溝裏。飛得最高的鷹也飛不進這條溝裏，更無法從這溝裏起飛或降落。

想必這裏應該是無人區了吧？可預想不到的是在溝口北側的一個崖凹裏，一簇青竹林邊卻居住着一茅屋人家。伍家溝的南面，還有3家居住比那家更危險的，家在絕壁上，人在雲天裏，一片坡地，一簇竹子，幾間房舍就成一戶人家。他們是怎麼出入的？是我心中最想解開的謎。在一位山腳居住的大哥的指點下，終於纔在荒草叢中找到了一條繩曲小徑，寬僅幾寸，把它比作鳥道獸途都有些誇張了點。本想親自爬上去看個究竟，帶路的大哥卻有些爲難了：說我穿的登山鞋是上不去的。因爲路上太滑，必須穿解放鞋或草鞋才上得去。即使上邊的主人家也得爬兩三個小時才能到家。這位大哥還告訴我：上面的人家只會背不會挑，背都只能背小背籮，大背籮就無法背上去。豬、牛、羊都只有在很小的時候才背得上去餵養，否則是無法弄上去的。

金沙江白鶴灘下游的河岸邊，見有一小片地裏長着些綠油油的作物，站在河的西岸看得真真切切，確有一戶人家居住。房子是土牆瓦面，房屋周圍還長有幾簇竹子。而這家人的門前和左右兩邊都是滾滾金沙江，後面是一堵絕壁，高有1000多米，呈垂直狀。我站在這家人對岸四川的山上，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出入這家人的路。難道這家人會飛不成？我的理智告訴我人是不會飛的！即使會飛檐走壁也應該在絕壁上留下點痕跡吧？難道這家人會踩水如履平地不成？當我確定這一切是不可能的時，我還是擔心我是否進入了某種幻境，我就狠勁掐一掐我的大腿，扯一扯自己的頭髮，發現自己仍然有疼痛。就再次看對岸，確認那家人確實真真實實的在那裏，而且院壩裏還有人在做事。

看着這些絕壁人家，只有讓人感慨生命的頑強和偉大，常人是難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