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祖散文故事
——地獄之門
龍，可謂是中華文化中不可缺少的元素。關於龍的來歷，有很多種，最爲大衆所能接受的，應該就是遠古人民對大自然神力的敬畏而想象出來的神獸！
說到龍的原型，許多人第一想到的，恐怕就是蛇了。所以在鄉下，許多人把蛇奉爲神靈。家裏發現的蛇，都被稱爲守護神，打不得也趕不得……不過蛇好像和人一樣，也有善惡之分，許多人也把蛇看做邪惡的象徵，把它們看做是復仇的惡靈！
1967年，我的家鄉正處於一個比較艱難的時期。那一年我的父親12歲，農業學大寨、大鍋飯……這些應該就是當時人們腦海中印象最深的字眼了。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在冬天，農村人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洗一次澡。除非實在是髒得受不了了，纔會到鎮上唯一的澡堂裏面搓個熱水澡。父親在兄弟之間的排行最小，因此獨得恩寵，常常有機會跟着爺爺一起去鎮上搓澡。然而這年冬天去鎮上搓澡的時候，卻經歷了一起極爲恐怖的事。
他親眼目睹了爺爺的一個工友從澡堂裏消失！當他說的時候，人家都認爲他還太小，所以都不信！事後發現人的的確確是消失了，澡堂立刻陷入了恐慌。
其實在澡堂，人失蹤的案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失蹤的多是一些30、40歲的青壯年！雖然都是在澡堂附近失蹤的，但誰也拿不出證據證明失蹤案件跟澡堂有關！當父親說親眼看見人是直接消失在水池裏的時候，便有人偷偷去報了案！隨後來了幾名公安，當即把老闆抓了起來。帶頭的便是當地派出所的所長閆三，已經50多歲。他緩緩點燃一支菸，抽了一口，便蹲下來問道，“你真的看見人是從水池裏消失的？”
父親瞪着眼睛沉默地點點頭，他便緩緩站起身，命令道，“把水抽乾！——”
幾名公安剛要動手，便立馬有個年輕人站出來阻止道，“不！你們不能把水抽乾！”
閆三揚起嘴角笑道，“小鐘啊，妨礙執法可是重罪，你擔得起嗎？”
“你這樣會驚動盲祖的！”那個被稱爲小鐘的人焦急地說，“你會害很多人無辜死去！……”
“夠了！年輕人，怎麼沒一點思想覺悟，收起你那嚇唬小孩的傳說吧！”
說罷便吩咐下屬動手！小鐘被兩個公安控制着，動彈不得，只得一邊嘶喊，一邊掙扎！眼看着水漸漸被抽乾，他最後只得大喊道，“快跑！快跑！有多遠跑多遠……”
起初大家無動於衷，慢慢地開始有人動搖了，紛紛跑了出去。爺爺也抱着父親準備出去，不料閆三卻說了一句，“他是證人，他不能走！”
平常老實巴交的爺爺也有些惱火了，“姓閆的，我告訴你，如果我兒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閆三對爺爺的話似乎並未動容，爺爺便找了一把木棍防身！眼看着水被漸漸抽乾，閆三抽完了一支菸，一直在思索着爲什麼人會失蹤。等到三支菸抽完了，他也未能發現到底是怎麼回事。
“爸！——”此時一個女孩從外面走了進來喊道！
閆三詫異道，“小芳，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到鄭文家做客去了嗎？”
“我聽說你在這裏辦案，所以就過來了啊！進展怎麼樣？”她一邊望着四周，一邊笑嘻嘻地說。
忽然，她看到了一旁被控制的小鐘，於是問道，“爸，你抓小鐘幹什麼？他犯事了嗎？”
還不等閆三開口，小鐘便喊道，“快叫他們停手，不然就太危險了！”
小芳疑惑道，“你在說什麼？”
“小芳，快阻止他！”
“爸，到底是怎麼回事？”
閆三並沒有回答她，而是徑直走下了水池，沿着水池走了一圈。
小芳緊忙問小鐘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時間緊急，我來不及跟你細說了，你必須阻止他，不然他會驚動盲祖的！——”
“盲祖？那不就是個傳說嗎？”
“你聽我說，那不是傳說，是真的……”
正說着，閆三好像發現了什麼，蹲在了水池裏。他發現了一塊不一樣的瓷磚略有突出，而且這塊瓷磚跟別的相比，要粗糙一些，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撫摸了一下，沉思了片刻，便站了起來，小鐘對小芳低聲說道，“快跑，有多快跑多快！”
雖然不解，小芳還是照做了。就在閆三招手讓大家收工的時候，地面突然晃動了一下。小鐘緊忙喊道，“快跑，你們快跑！”
爺爺緊忙抱起父親向外面跑去，緊接着閆三帶着幾個公安跑了出來！其中有個公安邊跑邊氣喘吁吁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閆三搖搖頭道，“不知道！”
應該只有小鐘還在澡堂裏，四周的地面開始劇烈晃動了起來，起初大家以爲是地震，便陷入了一片恐慌！
小芳見父親跑了出來，急忙問道，“爸，小鐘呢？”
還未等閆三回答，整間澡堂的房子便轟然倒塌了！
小芳當即昏倒了過去！危險不等人，閆三二話沒說，便抱起昏迷的女兒繼續往前跑着。不一會兒，便從澡堂的廢墟里竄出了一個龐然大物，它的頭足足有兩個大卡車頭那麼大！整個地面塌成了一條綿延的曲線，這下大家更恐慌了，四處亂竄！
“這一定就是小鐘所說的‘盲祖’了吧？”父親驚歎道，“原來它是一條超大的蛇！”
盲祖爬出廢墟，向着四周望了一圈，便仰天長吼一聲，響聲震徹天地！它爬到地面向着閆三追趕着，被巨蟒傷到壓到的人慘叫連天……閆三由於抱着女兒跑不快，再加上雪天路滑，最後又摔了一跤。他想要再抱起女兒，可巨蟒已經到眼前！幾個公安擔心領導的安危，便拉着他離開了！
閆三哭喊掙扎着，可一切已經太晚……就在這時，後面卻傳來了口哨聲！巨蟒停下了，轉身望向澡堂的那片廢墟。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見小鐘艱難地從廢墟中爬了出來，匆匆跑到了小芳面前，緩緩將她抱在了懷裏。盲祖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安靜地立在了那裏。
“小芳，小芳？——”小鐘晃了晃她說。
小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見是小鐘，便欣慰地笑了。
不多時，盲祖的魔咒似乎被解開了，露出了兇狠的目光！小鐘緊忙把她抱起，送到了閆三的身邊，小聲說道，“看好她！”
說罷他便轉身朝着盲祖走去，邊走，邊念着一些聽不懂的咒語，這時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匕首，在自己的左右手手心上各劃了兩道傷口，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大聲地念着……
“爸，他在幹什麼？”小芳虛弱地問道。
閆三一臉茫然地說，“難道他是守護者？”
“什麼是守護者？”
閆三沒有回答，而是靜靜地觀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小芳開始變得有些焦慮，就在這時，一道紅光閃過，巨蟒消失了，只剩下小鐘虛弱地躺在了地上！
衆人圍觀了過來，小芳穿過人羣急忙抱起了他。此刻的他已經面部蒼白，只是握着她的手，虛弱地說了一句，“我剛滿20歲，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封印它20年！”
“你在說什麼？你不會有事的。”小芳哭着說道。
他輕撫了她的面龐，無力地笑笑，“找個好人家……”
話還沒說完，他的身體便化成了一灘白雪。
……
關於盲祖的傳說，在老家可謂是家喻戶曉。許多人都知道女媧娘娘有個兄長叫做伏羲，卻不知他還有個弟弟，就是盲祖。因爲出生時便是一副蛇形怪獸的.模樣，剛一出生便被遺棄了。不料盲祖卻堅強地活了下來。女媧造人，盲祖便找到了新的食物，而且它發現人肉的味道要比其它食物美味得多。女媧得知此事後，便前往準備收服它，然而知道它是自己的弟弟的時候，女媧心軟了，最後她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在人羣中挑選出心地善良、品行端正的人作爲守護者，與盲祖世代共存。制約盲祖，保護人類不再受傷害……
“那後來呢？”我問道。
“後來閆三升職了，調到了縣裏當公安局副局長，他閨女也嫁了個好人家，當時縣公安局局長的兒子鄭文……”
不可否認，父親的故事說得非常精彩，頗有故事人的天賦！可故事畢竟是故事，若非親眼所見，即使說得再逼真，也沒有可信度。再說43年都過去了，也無從查證。
我還是回到現實吧。學校的日子非常簡單，上課吃飯睡覺打球，偶爾跟同學逛逛街，雖然經濟並不寬裕，但比起父親那個年代，算是幸福得多了！
大學有位叫白楊的同學，家裏也算得上是富裕，經常能跟上流社會上的人來往交流。而且他的女朋友來頭也不簡單，據說是縣公安局鄭局長的女兒鄭飛燕。
我跟白楊關係不錯，所以他也經常來找我玩。一來二去，我跟鄭飛燕也就熟了。鄭飛燕很不解他爲什麼會經常要求和她一起去看奶奶，甚至爲這個還跟他吵過架。
於是我好奇地問道，“你還知道奶奶叫什麼名字嗎？”
“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我只是好奇。”
“我奶奶從不說自己的名字，包括我在內，甚至連我爸媽都不知道，外公去世得早，所以也就沒人知道了。”
“哦。”疑惑地迴應了一句。
後來我私下打聽了一下，她的奶奶叫什麼我不知道，但他的爺爺名氣卻很大，就是曾任縣工商局的局長鄭文！
單從名字很難將他和父親說的故事聯想起來，然而從職務上來看，此事便大有蹊蹺！我大膽地猜測，她的奶奶正是當時閆三的女兒閆文芳！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白楊的身份就有待考究了。
我開始對他的身份極度感興趣起來。說起來有些不道德，我偷偷跟蹤過他，才發現他很少回宿舍，經常是在外面住賓館。有一次我正在跟蹤他，不料他卻給我打了個電話，搞得我有些驚慌失措，緊忙躲到了一顆大樹後面。
我沒敢接，而是關掉了鈴聲。不一會兒，我便回了個電話，“白楊，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沒事，就想問問你現在在哪。”
“我現在在學校啊。”
話音剛落，電話就掛了。等我擡起頭，嚇了一大跳。白楊正一臉嚴肅地站在我面前，“你在跟蹤我？”
“我……沒有啊，我就在學校附近逛逛啊。”我指了指旁邊的校園尷尬地笑道。
白楊捂着頭嘆了一口氣，鬱悶地問道，“說吧，爲什麼跟蹤我？”
我感覺瞞不住，便只好說道，“我只是看你最近挺奇怪的，所以想弄清楚你在幹什麼，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好奇心比較重。”
白楊靠近了一點說，“遲早有一天你會發現，好奇心會要了你的命！”
他轉身走後，我便說道，“有些問題得不到解答，會比要命還要命！”
他停住了，轉過身來，淡定地說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我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好，那你要向我保證，死守這個祕密！”
後來他跟我說了他的身份，原來他就是盲祖的守護者，也是小鐘的轉世。而閆文芳，便是他前世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白楊的身世之謎算是解開了，然而還有他的宿命。
“守護者的任務不就是守護盲祖不危害百姓嗎，必要的時候還要用生命去封印盲祖？”
“是啊，其實還有一種辦法可以解除這種可惡的輪迴！”
“怎麼解除呢？”
“找到地獄之門，把它引進去，這樣就能將它封印，使它永遠不能再禍害人間了！”
“地獄之門？”我疑惑了片刻。
“對，地獄之門，我們守護者世世代代都在尋找地獄之門，可找到現在，依然沒有找到。”
“我知道有個地方，但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說的地獄之門！”
“在哪裏？”白楊激動道。
“瘋牛谷！”
那年寒假，我帶他回了老家。去看了那座久無人去的瘋牛谷，此時的山谷已經被皚皚白雪覆蓋着，他只望了一眼，便激動地說，“對，這裏就是地獄之門！沒錯！”
可是興奮過後，他便又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我問道。
“這地獄之門活人是打不開的！”
“額，什麼意思？”
“地獄之門只能由活死人打開。”
“什麼活死人？”
“人死後，靈魂附體到一個活人身上，而這個被附體的活着的人，便是活死人，並且死去的這個人必須是在地獄之門死的！”
我忽然想起了今年暑假時的經歷，吳伯的情況不就是這樣嗎？可是吳伯兩個月前就已經去世了，該找誰幫忙呢？我們正愁着，白楊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掛掉之後，他便失落地趴在了一塊石頭上。
“怎麼了？”我問道。
“文芳……走了。”
我怔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我和他一起去參加了文芳的葬禮，葬禮上，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眼淚不停地往外流着。最後大家都散了的時候，只有他還跪在墓碑前，我遠遠地望着，他對着墓碑說了幾句話，什麼話我聽不清楚，只記得葬禮結束後，他似乎變了一個人，而對於打開地獄之門，似乎也有了想法。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堅定地說了一句，“兄弟，委屈你了！”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問他也沒有回答。他帶着我去了瘋牛谷，讓我在山上把風，自己便下到谷底去了。
我始終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只是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果然，我的擔心應驗了，只見一道白光向我這邊飛來！我驚恐地緊忙向山下跑去，可最終還是躲閃不及。被白光擊中，昏倒在地上。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卻感覺自己整個換了一個人。此時另一個聲音說，“對不起，沒和你打招呼就借了你的身體，從現在起，你就是守護者了，你要完成守護者的使命，將盲祖永遠封印！”
我瞬間百感交集，“白楊，你這又是何苦呢？”
既然是守護者，我就要承擔起守護者的使命。根據白楊的提示，我找到了守護者的兵器和戰袍，兵器其實就是一把木杖，杖上有一個圓環，環上纏繞着一條眼神惡毒的毒蛇，戰袍其實是一件黑色的披風。
我找到了盲祖所在的位置，因爲它太大，如果把它引出來難免會傷及無辜，所以我決定了從地下迷宮着手！地下迷宮其實就是地下古神獸的住所，現在這些古神獸大都被封印了。也就留下了這密密麻麻的地下迷宮。地下迷宮其實很大，白楊介紹說，其實它遍佈世界各個角落，還分着各種層級……
引出盲祖其實很簡單，就是打，打完了跑，見它不追了再打……我利用木杖的能量對盲祖不斷擊打着，終於它跟着我來到了瘋牛谷。
我站在山頂上，淡定地望着它衝出地面。可他似乎知道這裏是地獄之門，怎麼也不願意靠近！我不斷地對它擊打着，而它卻一直無動於衷，正當我束手無策時，我卻虛弱無力地躺在了地上。只見木杖和戰袍都飛走了，化作了一個火紅的火球，死死地印在了盲祖的腦門上。
瞬間，我又充滿了活力。嘴巴有些不聽使喚地念着一些咒語。
不多時，盲祖便緩慢地向山谷上爬行着，等到尾巴快進去的時候，火球卻突然滅了！
“趕緊開啓地獄之門！”白楊對我說。
我緊忙唸了咒語，飛身升到半空。山體開始劇烈晃動起來，兩頭超級巨牛也漸漸露出了自己的身形，互相嘶吼着。盲祖掙扎着想要逃出來，卻被兩頭牛對撞時產生的巨大沖擊波震了回去。
不多時我便暈倒了，而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公安局的審訊室裏。對面坐着一位長官，不多時，便見有個女孩走了進來，藉着微弱的燈光，我才發現她正是鄭飛燕。
“爸，不用審了，有答案了！”
長官看了她一眼，便跟着她出去了，沒走多久，便轉過頭來喊道，“你也過來。”
原來他是要我去看白楊生前便錄好的一段視頻，白楊的父母也在看。在視頻裏，白楊說他並沒有死，而是因爲家庭關係不和睦，他選擇獨自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隱居，希望他的家人、朋友等健康快樂地生活。最後他還提到了我，說我文筆不錯，適合寫小說，希望我好好發展。我笑了，也哭了。
我去看了閆文芳的墓地，閆三老爺子也在，看樣子好像是一個人來的。如今他已經是96歲的高齡，他望着閆文芳的墓碑，滿臉歉意，可能人一上了年紀，就容易多愁善感。我並沒有注意他望着的前方，站着一對身影，男孩一表人才，女孩貌美如花……這應該就是年輕時候的小鐘和小芳吧。他們微笑着向我揮揮手，便消失了。我攙扶着老爺子緩緩往回走着，他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是頭和手不停地抖着。走出墓園，便看到了正在焦急尋找着的他的家人。
我回了學校繼續讀書。一週以後，我收到了閆三老爺子的死訊，卻並未感到任何悲傷。我想，無論是小鐘，還是白楊，無論是閆文芳還是鄭飛燕，故事都算是結束了。或許吧，這世上不會有結束的故事，會結束的，只是那顆停止妄想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