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春來抒情散文

春節有空，便和許多家人一起回了老家一趟。這裏有我五歲之前的記憶。

汽車駛過城區，在一零四國道上一路飛馳。兩邊的高樓逐漸離開了視野，行道樹、稻田走了進來。一風千層浪，青青的綠葉展出又一個春天的開始，儘管它們身下的枯枝仍在講述上一個秋冬的回憶。

我想起了幼時，我也曾如此坐在一輛車上，只是方向不同，只是看到許多樓房走來，許多油菜花向我說起再見。

車一直在開着，開過一個小鎮。一瞬間，又一瞬間，一切在飛馳的車窗裏都是瞬息的掠影。一瞬間，也恰恰在這一瞬間中，我捕捉到一位老人在和孫子在嶄新的大門前貼對聯；我捕捉到一個小夥子在試駕剛買的農用車；一個姑娘打開了幾淨的窗；二個小孩遙控着一隻機器狗；一隻大黃狗跑進了開滿紅花的庭院；一個老太太坐在陽光下笑開了花……。

我又想起，也曾是這麼一次，坐在一輛車上，朝着反向開向城區的車上，我看見了窗外的掠影，老人、小孩、姑娘……，微妙的不同，這不同，究竟在哪裏？

車穿過田野，稻農駕着拖拉機駛過，一陣黑霧中，我閉起眼。黑霧過後，我已看見遠處的市鎮。

鞭炮的硝煙味還飄地風裏，地上的紅紙令人想起“落葉滿階紅不歸”的詩句，僅僅缺少愁傷的意境。家鄉就這樣，再次來到我的身邊。一路的白瓷磚新房站在兩邊，我從窗裏望出去。我看見我曾在這裏拿着五毛錢跑向那個路口的棒冰店，“棒冰”還寫在窗下，而店裏早已是一派熱鬧，那個小店現在早已成了水泥大街的一部分，只有我的記憶還告訴我這裏的曾經。

路上，大人小孩笑着，走着。一輛摩托弛馳過，上面是一隻大箱，那是電腦。現代已經來到這個小鎮了，街角的電信業務點充分說明了這一切。家門前的那個小運動場也已是公園與噴水泉，美麗與新穎寫在樹葉裏，甜甜地寫進風裏。

走進多年無人的房子裏，我在樓梯旁發現了我最後一次用過放在這裏的`玩具水槍。打開後院的門，那株開了二十幾個春秋的茶花依舊開在萬綠之叢裏。我在七八年前回來玩過它最頂上的新芽，因爲它那時還遠不是一株參天大樹，而現在它已和周圍的新房一樣拔地而起了。

在樹下，我摘下最紅的紅花。瑰紅的花瓣裏，我看出了春天的氣息。我忽然想起，那一路閃過的記憶中的微妙，老人笑着更燦爛了，姑娘樂得更真摯了，小孩玩得更動人了……，因爲生活已經不再有過去那麼多的愁了，現代與潮流早已來到了這一片沃土上。

春天來了，每一次春的歸來，都給了這片記憶中永恆的土地飛躍的力量。不到十年，我便深切地感受到了令人欣喜到窒息的巨型變化，中國六十年，尤其是這三十年，我真難以想象，有多少人曾和我一樣懷着怦怦躍動的心發現自己家鄉迎來一個嶄新的春天……，又有多少人像我一樣發現——一個偉大、騰飛的祖國已在這春的歸來中走進了我們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