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箋碎語散文

秋深，夜涼。窗外，往日的那片夜色裏，莫名地少了些許熱鬧，些許繁華。幽幽燈火處，此時，風也蕭蕭，葉也蕭蕭，冷得多情人的夢生出幾分寂寥。這人來人往的城啊，整個地瀰漫了一股子冷漠的味道，若一層薄紗，隱隱覆蓋在了這人間十月的臉龐。記得，這夜色裏，曾也有着疏星郞月的美麗，有着陌上清風徐徐的風情。只是一回過頭去，那一切，已然隨了流年。

一個人的山河歲月，始終是一份從容，一份簡靜。就像今夜。沒有雪的打擾，沒有梅的來訪，卻是一個人，可以在冷冷清清的夜色裏，與時光獨處，與文字生香。而如斯深秋的夜，仿若是一抹濃墨，就着一窗的燈火，暈染着心情的底色。而那千絲萬縷的，是流年裏的蹉跎，是經年裏那一池荷與月色的一種錯過。那心情，亦如我與一些緣的擦肩，亦如我與某個人的匆匆歲月，到最後，皆只是感嘆罷了。憶來，不知多少個秋了，我輕釦過季節的門扉，想問一問有關紅塵裏的一些消息，但時光，總選擇不語，從而令思緒幾番徘徊在流年彼岸。偶爾，提筆慢捻起那些年華錦瑟，也會問夜，你可曾留住過往日風月裏的痕跡？

也許有吧，也許沒有。

我忘記了，什麼都已成爲了過去，那些萍水相逢，那些吟風弄月，不過經年裏一紙斑駁的文字，那濃淡相宜的氣息，倒是惆悵、是清愁了。是啊，是點點滴滴的清愁，得以讓一個人的時光，變得千迴百轉，回憶翩然。我想，回憶是一個人光陰之中，最漫長遙遠的一回追逐了。可以從相遇一直回憶到別離，可以從夢裏一直回憶到夢外，只要是還記得曾經，記得那個你，就可以一直回憶，無需暮年，無需遺忘，只需偶爾，便很難讓人忘記。而回憶，早晚是屬於一個人的，回憶得深也好、淺也罷。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在多少個回憶的日子裏，我竟也學會了，將一些心思，擱淺於文字之中，寂寂流淌。一個人，寫着、憶着、思着、而後靜靜地讀着。

臨窗，提筆。好多的心情，都已習慣了氤氳在一支瘦弱的筆尖，依着一脈心事，而後於文字的深深淺淺裏，若一朵憂傷的蓮，靜靜地寂寞着盛開，夜未央時，會是夜，讀懂得了我那字裏行間的低語。何時，也只有這文字的味道，依舊那麼一塵不染，依舊那麼柔情似水。想來只因是個女子，漂流久了，總歸會厭倦了那些天涯海角里的流浪，閒下心來時，卻更願意了一個人詩意煙火，享受一份光陰的從容與緩慢。更願意了，將靈魂放逐在文字的詩情畫意裏，做文字裏的那位女子，一低頭，便已驚豔了一段文字的歲月，一揮衣袖，便已妖嬈出了一份文字的美麗。至此，用文字的氣息，薰陶我孤傲的性情。讓我的悲喜，在文字裏跌宕起伏，在文字裏花開花落，寵辱不驚，無慾無求。

時光若水，夜色輕寒裏，一個人臨窗書寫着一些凌亂，提筆擱筆之下，我心早已坦白於一窗夜色，如許的心事，更是墜落了一樹的秋涼，彼時，晚風瑟瑟，凜冽了夜的眸。或許，我早已習慣了這燈火闌珊的模樣，習慣了這經年累月的獨處。從而，一個人，可以忘斷前程紛擾，可以避開塵世喧囂，倚一窗回憶裏的山水，共一簾夜色如墨，共一紙文字微醉，在獨處的夜色裏，將一切輕描淡寫，將一切朦朧迷離。也許是回憶賦予了文字色彩，也許是文字，更增添了幾許往日的風韻。可只有夜，只有它才知曉我文字裏的味道。可就是這夜，讓一段獨處的'時光，深深地侵在了我的歲月裏，讓文字的疼痛，學會在我的骨子裏開成一朵溫婉的花。我不知他人的文字有何其的演繹，只知自己的文字，如夜、如水，婉約、繾綣。

曾經，總以爲我們想要的山山水水離我們很遠很遠，遠隔了一個紅塵的距離。而今，一個人一程山水走來，募然駐足了，也才發現，其實我們想要的那些山山水水，不過就在每個人的那扇窗外，不過就可以倚窗提筆於文字裏而已。只是你未曾發覺，恍惚間，就那麼幾個春秋更替之下，你已悄然間將自己歲月裏的那些山山水水一一閱過了罷了。只是那時，你我還未曾鍾情於文字，更未曾用文字演繹一番萬水千山。不得以，某一天，你也看透了這塵世冷漠的姿態。某一天，你也會一個人悠然度步，倚風聽雨，而後一生的歲月，用文字一一走過的。

我一生的聚散，皆在每一個夜涼如水的時光裏，寂寞含煙，融入了那清字麗句的筆墨之中。久而久之，我與夜、與文字，相逢如故人。但得相遇，一腔心事愁幾許，是風輕過時，你知、我知，這其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