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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花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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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蘿蔔花

田地花開散文

春天裏,百花爭豔,奼紫嫣紅,人們歌頌桃花,誇獎梨花,觀賞櫻花,卻很少有人關注田地裏的花朵。田地裏的蘿蔔花靜靜地開放着,低調、內斂,在無聲無息之中綻放。

“冬吃蘿蔔,夏吃薑,蘿蔔上市藥店關門,”都說明了蘿蔔對人的作用巨大。蘿蔔對土地要求並不高,刀耕火種時代,用一把大火燒完山,撒上蘿蔔種子,就能獲得又大又圓的蘿蔔。在我老家,當水稻收割以後,田地將空閒出來,勤勞的人們,肯定不會浪費每一寸時光,把田地翻耕,撒上蘿蔔籽。

寒冷的冬季,霜凍、冰雪,蘿蔔似對寒冷不屑一顧,無論多冷依然生長着,一個勁的變大、變粗,似雞蛋、似圓球、似棒槌。大雪天氣裏,整個世界變成了白色,媽媽挑着簸箕,穿着高筒膠鞋,拔開厚厚的積雪,從泥土裏拔出一個個又白又大的蘿蔔。有了蘿蔔,人們餐桌上不再缺少青菜,豬圈裏的豬食不用着急,老牛也不擔心餓着。

我對蘿蔔太熟悉了,整個冬季我的肚子裏都裝着蘿蔔,切成絲的、切成片的、切成丁的,吃得眼睛冒綠光。沒有油水的蘿蔔,吃得越多就越餓,我似永遠吃不飽。我最喜歡過年的時候吃蘿蔔,鍋裏燉着豬肉,放入切好的蘿蔔,等肉熟了以後,肉湯完全浸入蘿蔔之中,夾起一塊,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大家爭着吃蘿蔔,肉反而成了配菜。

蘿蔔可以生食,可比水果。我經常在田邊放牛,爲了防止牛來偷吃蘿蔔,就守在田邊,看着又大又圓的蘿蔔,忍不住拔了一個又一個,把皮削掉,一大口下去,滿嘴汁水,甜進了心裏。但是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吃到一個辣的蘿蔔,辛辣的味道辣得跳了起來,我趕忙再拔一個甜的蘿蔔,沖淡一下辣味。

蘿蔔可以做酸菜,取經過霜雪考驗的蘿蔔,洗乾淨,切成長條狀,放在太陽下曬上一天,當蘿蔔條變得半乾,把它們放入封閉的罈子裏,在無氧的環境下,慢慢變酸。幾天後,取出蘿蔔切碎,放入辣椒爆炒,一盤香味醇正的蘿蔔酸菜就做好了,很下飯的一道菜。我上小學的時候,爸爸媽媽經常忙於農活,沒有時間爲我做飯。只要有蘿蔔酸菜,我一點不擔心,把它們與米飯伴在一塊兒炒一下,狼吞虎嚥的能吃好幾碗飯。

我們跨過冬季,進入春季,蘿蔔也長出了菜心,一朵朵白色的、粉紅色的花綻放田野。飛舞的蜜蜂,紛飛的蝴蝶,並沒有忘記蘿蔔花,圍着花朵打轉,傳播着花粉。農人們冒着煙雨春耕完,把水稻秧苗培育好,蘿蔔也將爲水稻騰出地方。一大片蘿蔔花,除了留來作種子的花留下來外,其餘的蘿蔔花將用作肥料。在犁田的時候,把蘿蔔花直接埋在泥土裏,讓它們慢慢發酵、變爛,成爲水稻的營養。

蘿蔔在田地裏無聲無息的完成了一次次輪迴,無私奉獻着,從不奢求什麼回報。

二、小麥花

“瑞雪兆豐年”,雪下得越大,小麥就長得越壯,小麥把厚厚的雪當着棉被蓋着過冬。在南方,人們很少種植小麥,畢竟南方以米飯爲主食。

在我老家,一片片旱地,沿着陡峭的山坡分佈,不適合水稻生長,只能種植耐旱的小麥。人們種植了小麥,吃膩了米飯,也能夠換一換口味。小麥播種在水稻收割之後,當小麥冒出芽,還沒來得及長高,就進入了冬季。雖然小麥不怕寒冬,但是整個冬季,都在蟄伏,等待着春暖花開的一天。當冰河解凍,春掛枝頭的時候,小麥蓄了一個冬的力量一起涌出,刷刷刷……用不了幾天,就長成了齊腰高。當水稻還是嫩芽的時候,小麥開始抽穗,開出白色的小麥花。小麥花並不漂亮,毛茸茸的',白色的細粉狀掛在稻穗上,一陣風吹來,花粉四處飛揚。

我對小麥記憶最深的畫面有兩次,一次是下雪的時候,白色的雪花沒有完全遮蓋住小麥,一簇簇綠色的精靈點綴白雪,很喜人。這個時候,將是我的樂園,我期盼了已久地捕獵時機到來。冬季裏萬物凋謝,兔子沒有食物會到麥地裏偷吃小麥,而雪花會記憶着它們的足跡。我在它們的必經之地放上夾子,靜靜等待。一個晚上後,總會有收穫,小兔子被夾住後,就變成了冬日裏的一道美味。還有一次是小麥收割完的時候,麥稈堆在田中央,這裏成爲我與小夥伴新的玩鬧場所,一個個爬上爬下,你追我打,把麥堆當着彈簧牀跳上跳下,玩得忘呼所以,當媽媽的呼叫聲響起,才依依不捨的回家。

南方的人們偶爾吃一次麪條,還是很樂意的。小時候,我們把麪條當副餐吃,家裏一天只吃兩頓飯,早上八九點吃早飯,晚上五六點吃晚飯,而中間肚子餓了就煮麪條吃。農忙時節,爲了趕時間,也煮麪條吃。我最喜歡這個時候的清水面條。先把五花肉切成丁,加入辣椒及各種調料做成哨子,再做一大碗西紅柿湯,鹽要放重一些,然後開始煮麪條。根據人的多少煮多少,一鍋鍋麪條煮好後,倒入準備好的清水中,挑到田裏,每個人發一個碗,愛吃多少撈多少,就這樣簡單的麪條,卻讓人特別喜愛。有一次,我甚至連吃了三大碗。

小麥從北方來到南方並沒有水土不服,讓南方的人們也喜歡上了它。

三、包谷花

農作物裏面唯一能長成林的,也就只有玉米了。玉米也叫包穀,春種夏收。

包穀剛發芽的時候,似小豆芽一樣,瘦小的杆,掛着兩片瘦弱的葉子,實在想不出,它們長大後會如此之高。人們把包穀苗種在地裏,給與充足的肥料,用不了幾場春雨,就超過了人的身高,寬大的葉子相互穿插,行距越來越密,成爲了一片片包穀林。

包谷花是白色的,長在高高的包穀樹頂,似一根根天線伸向天空,誘惑着蜜蜂、蝴蝶的到來,爲它們傳播花粉。鼓鼓的包穀棒,從橫枝上長出,一顆包穀樹至少有兩個包穀棒子,有的甚至有三個,似農村超生游擊隊一樣多產。包穀棒被厚厚包起來,長着似老人鬍鬚一樣的須,我們常摘下來掛在自己下巴下,扮演關公。

一片片包穀林,野雞喜歡在裏面搭窩,野豬也喜歡在裏面安家。小孩子也喜歡包穀林,如此密的包穀林,不正是捉迷藏的好地方。有時候,我們考試沒有考好,不敢回家就躲在包穀林裏面,當得到爸爸媽媽不懲罰的承諾,才慢悠悠從包穀林走出。

包穀成熟的時候正是炎熱的夏季,鋒利如刀的包穀葉,似忠心的守衛一樣,守護着包穀棒子。人們必須穿着厚厚的防護裝備,進入包穀林,酷熱的環境可比酷刑。但是人們看着鼓鼓的包穀棒,這是豐收的喜悅,很樂意在包穀林中穿來去。小孩子們更不害怕包穀林,因爲青色的包穀杆,是甘甜的,我們總是迅速地扳完包穀,迫不及待砍斷一根啃着吃。

包穀的吃法很多,包穀飯、包穀餅、包穀酒、爆米花。包穀飯讓人厭倦,無論磨得多細,總難讓人難以下嚥。“一日三餐包穀飯,娃娃就得摔飯碗”,說的就是人們對包穀飯的厭倦。我是幸運的,畢竟老家還有一大片水田,能夠種植水稻。從我老家再往西一點的地方,他們沒有水田,全部是旱地。一片片旱地只能種植包穀,主要食物也只能是包穀。人類的生命力是強大的,他們依然繁衍了一代又一代。

我最喜歡的包穀食物,肯定是爆米花了。爆……米……花……!當我聽到這樣的呼喊,我馬上跑回家,從倉庫裏面拿出曬好的包穀粒,小跑到聲音處。熊熊烈火下,撲嘍撲嘍地聲音中,熱乎乎的爆米花,充滿了我童年。

現在,包穀作爲粗糧越來越受人們喜愛,大街小巷都有人賣包穀,我也爲包穀感到高興,它們終於不再被人們厭惡。

四、油菜花

又是一年油菜花開,我們公司組織所有職工到田地裏看油菜花,一片金色的油菜花海,金燦燦的花朵在金色的陽光下,如此的耀眼,我們的身影變成了金色,心也變得金燦燦。

農人們播種油菜,不是爲了油菜花的好看,而是油菜能夠提供菜油,提供財富。秋天過後,人們開始播種油菜,古老的程序從來不會改變,翻耕——施肥——播種。當油菜籽發芽,長出第一片片嫩葉,綠油油的油菜花,爲萬物蕭條的冬日增加了一點生機,也爲人們增加了一點希望。

在我老家,貧瘠的土地不增產,水稻、小麥、包穀都將作爲糧食,沒有多餘的可以賣。柴米油鹽醬醋茶都需要用錢,衣穿鞋也需要錢,孩子們上學也需要錢。有了油菜,榨油後賣掉,就能夠補貼一下家用。在播種油菜的時候,人們盡最大努力多播種油菜,不留一寸空地,房前屋後都灑上種子。油菜對土地要求很高,土地必須肥沃,太貧瘠的土地,長出的油菜又細又矮,當然結的油菜籽,也又小又少。一挑挑農家肥鋪在田地裏,然後灑上油菜籽,才能保證油菜長得又壯又肥。

當漫長的冬季渡過,吸足了養分的油菜,似被仙人吹了一口仙氣。你能看到它們成長,能夠聽到生長的聲音。昨天油菜還攀伏在地上,今天就完全站了起來,時間急轉,油菜花已經開了。

油菜花開濃烈的香味,穿過田野,飄到村子裏,把整個村子都吵醒了過來。農人們歡快地準備着春耕,哼唱着古老的歌謠,歌聲傳遍油菜花海,驚醒了沉睡的青蛙,吵醒了山林的飛鳥,它們也加入了農人們的歌聲中來。歌聲、蛙聲、鳥聲,不正是一幅和諧的鄉村世界。

油菜全身都是寶貝。油菜籽可以榨油,油菜杆可以燒火,菜油渣可以作肥料。當油菜花落盡,飽滿的油菜籽夾就掛滿枝頭,農人們心情更加愉悅了。在陽光溫暖的日子裏,人們割掉油菜曬乾,敲破油菜夾,取出一粒粒黑色的油菜籽,加工成菜油,用菜油做出來的菜,色香味俱全;菜油的營養價值極高,具備降血壓、清熱解毒的功效。但是,農人們捨不得把如此金貴的菜油吃掉,都挑到集市上賣掉。

油菜讓人喜愛,不是油菜花的美麗,而是它渾身都是寶,爲人們帶來更多的財富,給人們帶來更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