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詩詞歌賦 > 文言文 > 《寄校書七兄》譯文及鑑賞

《寄校書七兄》譯文及鑑賞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1.57W 次

寄校書七兄 李冶

《寄校書七兄》譯文及鑑賞

無事烏程縣,蹉跎歲月餘。

不知芸閣吏,寂寞竟何如?

遠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車。

因過大雷岸,莫忘幾行書。

【注】

本詩是女詩人李冶寫給自烏程前往芸閣(藏書處,即祕書省)赴任的“七兄”的。校書:“校書郎”(官名)的省稱。②烏程:今浙江吳興,李冶家鄉。③大雷:在今安徽望江。南朝詩人鮑照途經此地時曾寫下《登大雷岸與妹書》。

【附加註釋】

校書:即校書郎,官名,掌管整理圖書工作的。七兄:名不詳,當時任校書郎。

烏程:縣名。今浙江吳興南。

磋(cuō)跎(tuó):光陰虛度。

歲月餘:歲晚、年終。

芸(yún)閣(gé)吏:即校書郎,此處代指七兄。“芸閣”即祕書省,系朝廷藏書館。因爲芸香可闢紙蠢,故藏書館稱“芸臺”或“芸閣”。

何如:是“如何”的倒置。

仙棹(zhào):仙人所乘之船。這裏指七兄所乘之船。棹:本搖船工具,船槳。常用來代指船。

寒星伴使車:過去傳說天上有使星,伴着地上的使者。《後漢書李郃傳》曾記載。和帝派遣了一些使者,穿着便服到各州縣去。李郃根據天上有兩顆使星到了益州分野而預知將有二個使者到益州。因爲七兄出使是在年終,所以稱天上的使星爲寒星。

大雷岸:即《水經》中所說的大雷口,也叫雷池,在今安徽望江縣。南朝宋詩人鮑照受臨川王徵召,由建業赴江州途經此地。寫下了著名的《登大雷岸與妹書》。

譯文:

我百無聊賴地住在烏程,光陰虛度,轉眼又到了年終。

七兄啊,你在芸閣那樣清冷的地方供職,不知你的寂寞該是怎樣的情形?

滔滔的江水漂浮着你的仙舟遠去,天上的寒星伴隨着你的使車前行。

七兄啊,你路過大雷岸時,不要忘記象詩人鮑照一樣,給我寄幾個字,以告慰小妹的思念之情。

作者:

李冶,(?---公元784年),字季蘭,烏程(今浙江吳興)人,後爲女道士,是中唐詩壇上享受盛名的女冠詩人。與陸羽、劉長卿、皎然等交往。晚年被召入宮中,至公元784年,因曾上詩叛將朱泚,被德宗下令亂棒撲殺之。李冶的詩以五言擅長,多酬贈譴懷之作,後人曾輯錄她與薛濤的詩爲《薛濤李冶詩集》二卷。

作品背景:

此詩是寫寄給一位作校書郎(官名,職務是在中央政府做整理圖書工作)的“七兄”,從其內容可知此人其時當在自烏程赴任所、沿江而上的途中。在五言律體中,此詩算是寫得很別緻的。

賞析:

律詩起句尤難,“或對景興起,或比起,或引事起,或就題起。要突兀高遠,如狂風捲浪,勢欲滔天。”(楊載《詩法家數·律詩要法》)但作者卻只從眼前心境說起,淡到幾乎漫不經意:“無事烏程縣,蹉跎歲月餘。”既非興比,又非引事,甚至未點題,更談不上“突兀高遠”,發唱驚挺了。但“無事”加之“蹉跎”,自能寫出百無聊賴的心境,“歲月餘”三字除寫時令(歲晚),還兼帶些遲暮之感。兩句直逼出“寂寞”二字,對開啓後文相思之意,也算得是很好的導入。

頷聯點出“寂寞”,卻又不是在說自家了。“不知芸閣吏,寂寞竟何如?”不道自家寂寞清苦,反從七兄方面作想,爲他的寂寞而耽憂,是何等體貼,何等多情呢。其實,自己的寂寞是不言而喻的。所以這裏寫法又是推己及人,情味雋永。對於前一聯,承接自然,同時仍是漫不經意,連對仗都不講求,可謂不事雕琢,“不求深遠”。詩寫至此,很象一篇五古的開頭,其徐緩的節奏,固然有助於渲染寂寞無聊的`氣氛,以傳相思深情。但對律詩來說,畢竟篇幅及半,進一步發展詩情的餘地不多。

頸聯一出,上述擔心似乎是完全不必要的。這兩句想象七兄行程,上句寫水程,水“遠”舟“浮”,亦即“孤帆遠影碧空盡”也,當是作者回憶或想象中目送七兄征帆的情景。漢代曾以“蓬萊”(神山,傳說仙府祕籍多藏於此)譬“芸閣”,故此稱七兄所乘舟爲“仙棹”,這樣寫來,景中又含一層嚮往之情。下句寫陸程,寫“星”曰“寒”,則兼有披星戴月、旅途苦辛等意;“使車”惟“寒星”相伴,更形其寂寞,惹人思念。以“寒星”、“遠水”來概述旅途風光,寫景簡淡而意象高遠。由於前四句全是情語,難免會有空疏之感,此聯則入景,恰好補救。其對仗天然工緻,既能與前文協調,又能以格律相約制,使全篇給人散而不散的感覺。所以二句之妙,又不止境佳而已。

從烏程出發,沿江溯行,須經過雷池(在今安徽望江縣)。雷池一稱大雷。劉宋文帝元嘉十六年秋,詩人鮑照受臨川王徵召,由建業赴江州途經此地,寫下了著名的《登大雷岸與妹書》。照妹鮑令暉是女詩人,兄妹有共同的文學愛好,所以他特將旅途所經所見山川風物精心描繪給她,兼有告慰遠思之意。

此詩結尾幾乎是信手拈來這個典故,而使詩意大大豐富。“因過大雷岸,莫忘幾行書”,由於這樣的“提示”,便使讀者從蹉跎歲餘、遠水仙棹、寒星使車的吟詠聯想到那名篇中關於歲暮旅途的描寫:“渡泝無邊,險徑遊歷,棧石星飯,結荷水宿,旅客貧辛,波路壯闊,始以今日食時,僅及大雷。塗登千里,日逾十晨。嚴霜慘節,悲風斷肌。去親爲客,如何如何!”(《登大雷岸與妹書》)從而,更能具體深切地體會到“不知芸閣吏,寂寞竟何如”的淡語中,原來包含深厚的骨肉關切之情。女詩人以令暉自況,借大雷岸作書事,寄兄妹相思之情,用典既精切又自然。“莫忘寄書”的告語,形出己之不能忘情;盼寄書言“幾行”,意重而言輕。凡此種種,都使這個結尾既富於含蘊,又保持開篇就有的不刻意求深、“於有意無意得之”的風韻。

這首詩作法不同於五律通常之例。它自不經意寫來,初似散緩,中幅以後,忽入佳境,有愁思之意,而無危苦之詞;至曲終奏雅,韻味無窮,堪稱律詩中別具風格的妙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