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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生菸草之味》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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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觀看完一部影視作品後,相信你一定有很多值得分享的收穫,不能光會看哦,寫一篇觀後感吧。你想知道觀後感怎麼寫嗎?下面是小編爲大家收集的電影《生菸草之味》觀後感,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電影《生菸草之味》觀後感

每個人的童年裏都有私人和隱祕的部分。

1997年,我四歲,全家從市中心搬往城市邊緣一箇中古的小區,離火車站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火車站前有一個帶噴水池的小廣場,裏面的水常年都帶着青苔的黑綠色,成羣的黑蟲在水下窺伺,雨後會有蜻蜓在空中盤旋。日光從榕樹的縫隙裏落下來,落在發黃的觸鬚上。預示着雷雨將近的白色高積雲成了一些空無人煙的樓房的背景,它們空洞的窗戶裏裝着深邃的藍天,場面荒涼而詭譎。這裏是城市的邊緣地帶,空氣裏充滿陌生的氣味,滲透進你的全身,在血液間流走。

我在那裏呆了三年,沒有上幼兒園,這意味着我有大把的時間把每一寸關於這裏的記憶都切實地刻進腦海裏:早上的時候我和外婆一起穿過那個小廣場去露天市場買菜,進去之後面對着一條向上的斜坡,斜坡上還有一棟廢棄的二層樓房。回去的時候我們要穿過一條兩旁滿是紫荊和木棉的煤渣路,花瓣和樹葉落在兩旁停車場藍色的鐵皮屋頂上。在小區的大門前常會有人湊過來詢問招待所或是超市的位置,我告訴他們要往哪個方向,精確到要走過幾根電線杆。如果他們對我說謝謝,我會像磕了藥一樣揮着手臂轉身跑開,跑進樓下一個生滿高大雜草的花壇裏。那裏生着高大的芒草,蒲公英,狼戟和野薊,還有其它一些雜草,身體裏流着苦澀的汁液,長得密不透風,我和其他幾個男孩把狗尾草紮成一束,拔了一捆芒草拿回家放在鐵鍋裏熬煮,把幾條白手帕染成了暗黃的枯葉色,風乾後帶着濃烈的苦味。爲什麼鮮綠的芒草能熬出枯葉色的液體——我想象着成千上萬的墾荒者在土地上揮舞着鋤頭掘起一叢又一叢的芒草,他們穿着黑色的衣服,匯聚成一道巨大的濁流,在記憶裏沖刷出一條巨大的河道,河道里又生出新的芒草,就是這般荒蕪的顏色。

胡諾特·迪亞斯在《沉溺》裏描述過類似的景象,因爲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異域,感官的靈敏度被調至最高,氣味,光線,聲響和身體的動作都被放大,試圖找到新的遊樂方式——“即使隔着四條街,我也能聽見水池裏的喧嚷,還有收音機,我想我們過去是否也這樣大聲。其實沒什麼改變,刺鼻的氯氣味,警衛亭上炸開的瓶子。我用手指勾住裹塑料外殼的颶風圍欄。我有種感覺他會在那裏。我跳過圍欄,趴在青草和蒲公英上時,感覺自己很傻。”

《生菸草之味》把這種與感官相連的記憶碎片詮釋到了極致:畫面出現時背景是沉默的,蹦牀,一望無際的菸草地,自行車比賽,田埂上的狐狸,長滿常春藤的舊房子和乾淨的穀倉。對白少而簡短,只提供足夠我們聯想兩人生活的一些線索:Jess的母親留下兩卷磁帶後從她的生活中蒸發;Moss的爺爺奶奶在晚上會就着Connie Francis的老歌緩慢起舞。這些應該是長大後他們極少會對外人說起的。誠如我們保留自身童年的細節一樣,細微的瑣事足夠牽連出一段與河流等長的過去,坦白就要冒着被陌生人看穿的風險。

Moss是一個害怕孤獨的男孩,他在沉悶的家中找不到半點樂趣,Jess是他唯一的玩伴。只有她陪着自己在教堂裏彈琴唱聖歌,把蕨類的葉子裝進玻璃瓶,從河裏撈起水草和青蛙卵放在顯微鏡下觀察,在廢宅的閣樓上教她跳舞。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類似姐弟的堅實關係,所以當Jess不和他說話時,他做了一個夢,夢裏出現了一段《主禱文》(The Lord's Prayer)和先前的餐桌禱告相呼應,意識流地表達了Moss希望得到Jess原諒的想法。

童年的隱祕性遠不止於這種與窘境的無聲對抗,還有在懵懂中甦醒的對自身發源地的思考。

Jess反覆聽母親在磁帶裏的留言,聽見她說自己是個漂亮的女孩,她不知是開心還是難過,眼前反覆出現自己化身爲夢露,在廁所的鏡子前抽着煙的畫面。她的生理正在發生變化,身體裏的荷爾蒙開始增加,但她的周圍卻只有一個尚未成熟的男孩Moss,荒草和空曠的原野。她一邊忍受青春期的焦慮一邊和Moss玩着鄉間的探索遊戲打發時間。終於,Moss生氣時的一句:“你就是一個被媽媽扔掉的孩子!”戳中了她的痛處,她憤怒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周圍是一片安靜而難過的`深綠色。

她在潛意識裏或許是懷疑自己和母親之間的聯繫的,她用力地朝自己的身體發泄由懷疑所帶來的不滿和怨恨,想要找出自己是否真的曾經是她身體裏的一部分。

獨處時他們像兩株菸草,身體裏涌動着苦澀的汁液。

Jess抽了三次煙,只有和Moss在一起的那一次真正點了火,並且只吸了一口,她只是想嘗一嘗菸絲的味道。他們是生澀而新鮮的,所有的燃燒都不會持久,他們渴望卻無法讓生活散發出濃烈刺激的香味,只能彼此依賴着去修補對方的世界。

成長是一種逐漸逃離發源地的舉動。城市每天都在發生變化,意味着在五年,六年之後,一些街區將不復存在,一些古舊的黑瓦紅磚會變成摩天大樓的地基或花園裏的裝飾,過去會被一點一點瓦解,記憶沒有了可供依附的實體。能被說出口的是一系列代號——來自某某城市,曾在某某街住過。大多數人沒辦法回憶起那些地方確切的模樣,有的只是無根的,模糊的印象。對此敏感如我者會數算着一條街上有多少根電線杆,有多少盞路燈延伸到城市灰色的盡頭,努力記住更多有關童年的詳細數字,儘管往後的日子裏那種與生俱來的孤獨感仍舊不可避免。

電影的結尾,一個嶄新而漫長的夏天來到了,Moss買來了煙花,Jess點燃了篝火,說了一個陳年笑話,彼此心照不宣。

"What is the biggest soda in the world?"

"Minnesota。"

紅色的焰火從管中衝出,閃着明亮的光落進菸草地裏。

散落在破碎回憶中的快樂無法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