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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六十七 起屠維作噩七月,盡上章閹茂六月,凡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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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體元顯道法古立憲帝德王功英文烈武欽仁聖孝皇帝

宋紀六十七 起屠維作噩七月,盡上章閹茂六月,凡一年

熙寧二年遼鹹雍五年

秋,七月,乙丑朔,日有食之。

戊辰,夏主遣使詣遼謝封冊。

初,知同州趙尚寬,知唐州高賦,知齊州王廣淵,皆條奏置義倉事。知陳留縣蘇涓,亦言“臣勸諭百姓立義倉以備水旱”,因條上措置事。義倉自慶曆中罷,帝善其法,將復之;會王安石主青苗,己巳,言於帝曰:“民有餘粟,乃使之輸官,非良法也。”乃止。

庚午,詔御史中丞舉可爲御史者,不限官高卑;趙抃爭之弗得。於是侍御史知雜事劉述言:“舊制,舉御史,官須中行員外郎至太常博士,資任須實歷通判,又必翰林諸學士與本臺丞、雜互舉。蓋衆議僉同,則各務盡心,不容有偏蔽私愛之患。今專委中丞,則愛憎在於一己,苟非其人,將受權臣屬託,自立黨援,不附己者得以媒櫱中傷,其弊不一。夫變更法度,重事也。今止參知二人同書答刂子,且宰相富弼暫謁告,曾公亮已入朝,臺官今不闕人,何至急疾如此!願收還前旨,俟弼出,與公亮同議,然後行之。”弗聽。

甲戌,太保、鳳翔、雄武軍節度使東平郡王允弼卒,帝臨哭之慟。允弼,元偓之子也,性端重謹言,領宗正三十年,與濮安懿王共事,相友愛,爲宗屬推敬。

辛巳,立淮、浙、江、湖六路均輸法。條例司言:“天下財用無餘,典領之官,拘於弊法,內外不相知,盈虛不相補。諸路上供,歲有常數,豐年便道,可以多致而不能贏;年儉物貴,難於供億而敢不足。遠方有倍蓰之輸,中都有半價之鬻,徒使富商大賈,乘公私之急以擅輕重斂散之權。今發運使實總六路賦入,其職以制置茶、鹽、礬、酒稅爲事,軍儲國用,多所仰給。宜假以錢貨,資其用度,周知六路財賦之有無而移用之。凡糴買、稅斂上供之物,皆得徙貴就賤,用近易遠,令預知中都帑藏年支見在之定數所當供辦者,得以從便變易蓄買以待上令。稍收輕重斂散之權,歸之公上,而制其有無以便轉輸,省勞費,去重斂,寬農民,庶幾國用可足,民財不。”詔本司具條例以聞;而以發運使薛向領均輸平準事,賜內藏錢五百萬緡,上供米三百萬石。議者多言不便,帝弗聽。向既董其事,乃請設置官屬,從之。

壬午,賑恤被水州軍,仍蠲竹木稅及酒課。

癸未,帝謂輔臣曰:“人君不可怠於政,朕非好勞苦,蓋思少壯精神,欲乘時有爲以濟生靈。至於兵,乃聖人之大權,所以安天下,但不可輕用,非獨殺人,心所弗忍,亦恐天道不祐也。”

詔:“自今文臣換右職,須實有謀勇,曾著績效,即得取旨。”

遼禁皇族恃勢侵漁細民。

甲申,帝御資政殿,因語及選任知州未得善法,曰:“朕每思祖宗百戰得天下,今以一州生靈付之庸人,常痛心疾首。卿等謂如何則可?”文彥博奏,以爲責在監司,宜得至公之人,可任案察。呂公弼曰:“朝廷能擇諸司長官及十八路監司,則無不濟矣。”

己丑,韓琦等上《仁宗實錄》,曾公亮等上《英宗實錄》。

八月,侍御史劉琦、監察御史裏行錢顗等言:“薛向小人,假以貨泉,任其變易,縱有所入,不免奪商賈之利。”條例司檢詳文字蘇轍言:“昔漢武外事四夷,內興宮室,財用匱竭,力不能支,用賈人桑弘羊之說,買賤賣貴,謂之均輸,雖曰民不加富而國用饒足。然法術不正,吏緣爲奸,掊克日深,民受其病。今此論復興,衆口紛然,皆謂其患必甚於漢。何者?方今聚斂之臣,財智方略未見有桑弘羊比;而朝廷破壞規矩,解縱繩墨,使得馳騁自由,唯利是嗜,其害必有不可勝言者矣。”權開封府推官蘇軾亦言:“均輸徙貴就賤,用近易遠;然廣置官屬,多出緡錢,豪商大賈,皆疑而不敢動,以爲雖不明言販賣,既已許之變易,而不與商賈爭利,未之聞也。”帝方惑於王安石言,皆不行,乃進向天章閣待制,以手詔賜向。然均輸法訖亦不能成。

癸卯,侍御史劉琦,貶監處州鹽酒務,監察御史裏行錢顗,貶監衢州鹽稅。

先是王安石爭謀殺自首之律,逾年不決,詔臨時奏聽敕裁。安石又言:“律意因犯殺傷而自首得免,所因之罪,仍從故殺傷法。若已殺從故殺法,則爲首者必死,不須奏裁;爲從者自有編敕奏裁之文,不須復立新制。”時文彥博以下皆主司馬光議。唐介與安石爭論於帝前,介曰:“此法天下皆以爲不可首,獨曾公亮、王安石以爲可首。”安石曰:“以爲不可首者,皆朋黨也。”至是帝卒用安石言,敕自今並以去年七月詔書從事。侍御史知雜事兼判刑部劉述率同列丁諷、王師元封敕還中書者再。安石白帝,令開封府推官王克臣劾述罪。於是述率琦、顗共上疏曰:“安石執政以來,專肆胸臆,輕易憲度。陛下欲致治如唐、虞,而安石操管、商權詐之術,規以取媚,遂與陳昇之合謀,侵三司利柄,取爲己功,開局設官,用八人分行天下,驚駭物聽,動搖人心。去年因許遵妄議案問自首之法,安石任一偏之見,改立新議以害天下。先朝所立制度,自宜世守勿失,乃欲事事更張,廢而不用。安石自應舉、歷官,士心歸向,陛下聞而知之,遂正位公府。遭時得君如此之專,乃首建財利之議,務爲容悅。言行乖戾,一至於此,願早罷逐,以慰安天下。曾公亮陰自結援。久妨賢路,亦宜斥免。趙抃則括囊拱手,但務依違,大臣事君,豈當如是!”疏上,安石奏貶琦、顗,司馬光言珂、顗所坐,不過疏直,乞還其本資,不報。

殿中侍御史孫昌齡,素附安石,顗將出臺,於衆中責昌齡曰:“君昔官金陵,奴事王安石,宛轉薦君,得爲御史,亦當少思報國,奈何專欲附會以求美官?我視君犬彘之不若也!”即拂衣上馬去。昌齡不得已,亦言王克臣阿奉當權,欺蔽聰明。乙巳,貶昌齡通判蘄州。顗後自衢徙秀,家貧母老,至丐貸親舊以給朝晡,怡然無謫宦之色。

丙午,同知諫院範純仁罷。純仁自陝西轉運副使召還,帝問:“陝西城郭、甲兵、糧儲如何?”對曰:“城郭粗全,甲兵粗修,糧儲粗備。”帝愕然曰:“卿之才,朕所倚信,何爲皆言粗?”對曰:“粗者,未精之辭,如是足矣。願陛下且無留意邊功,若邊臣觀望,將爲它日意外之患。”

拜起居舍人、同知諫院,奏言:“王安石變祖宗法度,掊克財利,民心不寧。《書》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願陛下圖不見之怨。”帝問:“何謂不見之怨?”對曰:“杜牧所謂‘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怨’是也。”加直集賢院、同修起居注。

帝切於求治,多延見疏逖小臣,諮訪闕失,純仁言:“小人之言,聽之若可採,行之必有累,蓋知小忘大,貪近昧遠。願加深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