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近之間抒情散文

我和高中同學久別重逢，聚在一塊聊得正歡，冉突然接到一個電話。他回來神色凝重，說一個師兄約他一起去探望病重的石老師。石老師曾經是我們的語文老師，帶了我們一年的課。頓時，一個臉型清瘦、臉色蒼白、穿着樸素、經常用手撫着腰上課的定格畫面立即浮現在我的眼前……

坐上師兄的車，我們彼此寒暄了幾句，剩下的就只有一路的沉默。到了石老師租房的附近，因爲找不到具體的位置，師兄只好打電話詢問。過了一會兒，石老師竟然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他還是以前的清瘦，臉色有些黝黑，冬天衣服穿得嚴實多了，顯得有點臃腫，明顯蒼老了不少，但是步履穩健，笑吟吟地向我們迎來。他熱情地和我們一一握手，說話的聲音同原來一樣不大不小。走進院子裏，一股中草藥的氣味迎面飄來。這是一種熟悉的藥味，輕輕一嗅，我立刻就沉入了往事的回憶當中。教我們那會，石老師身體就不大好，每天要吃中草藥。然而石老師很少請假，仍然堅持上課。由於身體不好，每堂課下來，我們都感覺到他上課體力不支。儘管這樣，石老師還是一如既往地講課，經常用手撫着腰一直講到下課。有時我們只要稍微細心一點，還能發現他額頭上滲出的點點汗珠……我們都聽得很認真，至今還令我們刻骨銘心。

石老師把我們領進他現在租住的樓上，屋子寬敞明亮，陳設簡陋，收拾得一塵不染。師孃也在樓口高興地迎接我們，她顯得比實際年齡大了很多，一臉憔悴。在師孃去屋裏給我們搬椅子的時候，石老師同樣忙進忙出，不是找瓜子，就是搬椅子。儘管我們說只坐一會，石老師還是忙得不亦樂乎。看到現在的.石老師認真的樣子，我想起讀書時候的事情。那時我們的語文課上，石老師的講解特別精細：不光有文章的分析，鑑賞，還包括字詞的積累和運用，小到細節，大到整體，總能循循善誘，繪聲繪色，引人入勝。我們時常聽得如癡如醉，如同沐浴在和煦的春光裏，青枝綠葉，鳥語花香，湖光山色，皆入眼底，十分愜意。對我們作文的批改尤其細緻，從標點符號，病句修改，到詞語矯正，還有整篇文章的結構，他都不厭其煩，一絲不苟地批註。批語中肯而周全，深刻而簡練，既有精彩的肯定，又有誠摯的批評，對我們提高作文水平很有幫助。我記得他常常給我們寫下水作文，在我的語文老師中，只有他一個人這樣努力地做過。他寫的每一篇文章，從不敷衍，不但符合寫作的要求，而且通俗易懂文采飛揚。每次給我們朗讀的時候，藉助他柔和的男音，他讀起來抑揚頓挫，我們聽起來別有味道。不知不覺，我們就進入了他所描寫的奇妙世界……今天回想起來，我還覺得特別溫馨幸福，彷彿這一刻那美妙的聲音就在我的耳邊迴響。

雖然多年不見，我還是經常想起，總有一股暖流匯入心田。可是今天再次見到石老師，看到他清瘦的面容，黝黑的臉色，做透析滿是針眼的雙手，與四十多歲不相稱的蒼老，我心裏不由的一陣陣難受……我的思緒不斷被師兄和同學的談話打斷，很多話想說又不知從何開口。這時，我發覺石老師很開心，說話顯得很激動，不時瞅瞅我們，平靜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黑亮的眼睛裏綻放着堅定的希望……而此時的屋外依然寒意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