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父親隨筆散文

夜裏，我獨自起來，來到父親供桌相片面前，父親的音容笑貌永在，彷彿就在我身邊。您的逆子啊，不燒香，不拜佛，不跪天，不跪地，卻跪在您面前，眼前模糊一片，心在抖，嘴在顫，淚流滿面……

2003年1月27日（臘月25日），八十週歲的父親沒有留下任何遺言，就安祥地永遠離開了人間！父親不是聰明伶俐的商人，不是心靈手巧的藝人，也不是詫叱風雲的偉人，更不是臭名昭著的罪人，而是大字不識、老實憨厚的農民！您在九泉之下永遠安眠，可兒子經常與您夢裏相見。

父親啊，彈指一揮間，離開兒子已經十三年，生活之心酸，兒能向誰談，心酸化作動力源，男兒有淚不輕彈！在世人面前迎風而立，在困難面前永往直前，在挫折面前永不言敗！而在您面前淚水漣漣，誰能理解兒胸懷。夜裏見父難止淚，只有父子心相連，自從父親歸西去，常常夢裏來相見！兒的心裏話只能對您談。

“父親啊，兒心裏難受，與您說說話。您沒有得過大病，小病您就挺過來，您有肺氣腫。您病危的最後三天實在輸不進液去了，所有親人都在您身邊，夜裏擠個空兒休息。夜裏大孫女邊看書邊守護着您。臘月24日，11點多鐘，您大孫女說您留淚了，親人忙起來。我見您安靜地喘氣，叫聲‘爹！’您回聲還挺有力，可有時氣又上不來，親人叫一陣又上來。我問‘爹，有啥說的嗎？’您說：‘沒有。’我見您說話挺有力，就對母親他們說：‘沒事！’您說要小便，母親將瓶子放到被子裏，您說不對勁，後來才明白，怕尿到秋褲上。

“父親，您知道，我母親老迷信，老擔心您前半夜‘過去’。‘男怕雙女怕單’，我不時地看錶，時針慢慢地過了12點，前夜是漫天大雪，後夜是滿天星斗！鄰居都過來準備‘後事’。忽然我聽母親說您快不行了，母親和老姨忙給您穿褲子，我和大姐忙叫‘爹、爹！’見您舌頭微咬，口水下來，雙眼緊閉，頭一歪，於0時20分與世長辭！我大嚎一聲：‘爹，您這快就走了嗎！25歲的弟弟先與您走了，您又走了，我是多麼的孤單啊！您與兒相伴只有43年！’

“父親啊，您就這樣在親人的監護下，安詳地走了，是那樣的平靜、自然，像是熟睡了，可是我披麻戴孝打帆，在衆人簇擁下，吹手的伴奏中將您送入墓地。您辛勞一生，將兒女養大成人建了房子，而您歸宿卻是這土坑！‘圓墳’那天，我擔着供桌，貢菜和水，您大孫女拿着笤帚，二孫女拿着紙錢和香，孫子拿着鐵鍬，外甥帶着秫秸，兒子，孫子，孫女，外甥，給你建了‘房子’。兒用束秫秸在墳頭上‘上樑’，‘樑’上掛着紅布，順墳前撒了三圈水，又劃了一個圈，之後，兒孫圓墳添土，以後這就是您的家了。

“父親啊。母親在您的遺物中，發現了14張都是發黃的十元票子，我眼淚立馬就下來了，這是我平時給的十元票，多少年來，您一塊也沒捨得花，您也太節儉了啊。您生前從不多說一句話，憨厚博愛之心就是無聲的語言，兒女記在心裏。我徵得母親同意，將你的物質遺產分配如下：孫子、孫女、外甥各二十元，剩下的給母親。您同意嗎？我想您會同意的。

“唉，父親，你是世界上最憨厚、善良、勤勞的人，您一生與家庭無爭，與世無爭，默默的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母親常與您因“受氣”而爭吵，常因您幹活不知苦累而打架。您是那樣隨和、平靜，您任由別人取笑，任由親人出氣。隊裏的事早出晚歸，吃點虧也不在意；家裏的事無微不至，抱柴、燒火、做飯、扒灰；雨天不用別人操心，什麼都被好；下雪天院裏院外打掃的乾乾淨淨；下地擔糞回來擔一挑石頭，老院牆都是你擔石頭壘的，撂下挑子還幫母親餵豬做家務。二弟工亡時別人痛哭流涕，而您懷着巨大的喪子之痛，仰天長嘯一聲，人們見您嘴角在顫動，之後，就去幫兒媳料理家務。人們都勸說着悲痛的母親，二嬸說：‘快去看看那‘大傻’幹啥呢？’有人回來說：‘在餵雞。’

“父親啊，您在時，是家庭最有力助手，什麼具體的事都做得那麼好，無有一點私心，兒媳孫子孫女也都喜歡您。村人，都說您是大好人。您的最好的表達方式就是沉默、微笑。您平時什麼都不對兒說，臨終前還是不說，兒不知爲什麼，而您的行動則讓所有的人感動。

“父親，母親說您太老實了，有時兒與母親爭吵。母親說您當兵不會‘稍息’‘立正’，當工人不知戀家，種地找不着地邊，賣豬不會算賬，買了房子又讓人要回去，母親與別人打架，您繞着走。母親東擋西殺落下一身病。父親啊，您有時也哀聲嘆氣恨自己對不起母親和兒女，但您用了另一種愛彌補，並得到人們的尊重。

“父親，兒子告訴您，您走後十三年的家裏情況，母親也八十四歲，半身不遂已近十年，多虧用好藥維持，兒媳精心料理；大姐，妹妹一家都好；我工作買斷正在辦退休手續；孫子技校畢業參加工作，定居城區，有了重孫子；兩個孫女大學畢業已成家立業，在石家莊定居，也有了重外孫。

“爹，母親半身不遂，不會說話，不明白母親的意思時，母親就打窗打門，有時拉一炕屎，多虧您兒媳的精心照顧，由去年八月就生爐子到現在還生爐子，母親現在飯量減退，白天由您兒媳照料，夜裏我與母親住。

“爹，家園建設正在收尾之中，誰到家門口，都駐足讚歎；村民看了兒子與文友出的兩本文集後，不再小瞧咱們家了。‘清明節’又帶領叔弟修了祖墳。爹，兒子心胸太重，什麼事都要自己去做，孩子都在城裏，即孤單，又累。父親，兒子與您說說話好受多了。

“爹，已經深夜了，不能再談了，兒還要休息，明天還要爲生活而努力，爲理想而奮鬥。您生前就心疼兒子，辛勞一生，八十歲也沒有住過院，病前三個月還爲家拾柴，您會理解兒的.苦心。

“安息吧，父親！放心吧，您走得早，有我陪伴，我媽不孤單！”

是的，我特別懷念父親，父親沒有留下豐富的物質財富，沒有留下稀世的藝術精品，沒有留下值得炫耀的功績，是無功無過的最平凡的農民。父親，不必內疚，一個人能力有大小，盡到了最大努力就問心無愧，在最貧困時期沒有將兒女餓死、拋棄，勒緊褲帶將兒女養大成人，這就是最大的功勞，您就是最值得敬愛的父親！您該做的都做了，以後的發展就靠兒女自己，這就是兒子給您寫的祭文！慚愧的是，因爲表達能力有限，沒有表達出對您的懷念之情！對不起您，父親！

——兒：大夯

2016-0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