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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臘八粥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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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朋友圈裏瘋轉有關臘八粥的祝福,才知道真的要過年了,突然明白了安意如“時間太瘦,指縫太寬”的詩句是多麼精闢的比喻。

祖母的臘八粥散文隨筆

臘八粥的味道,聽起來是否是很遙遠的過去式了,但那份殘留在腦海中的滋味,彷彿就在舌尖上跳躍。

記得小時候,每到臘月初八,過年的氣氛就漸漸地濃起來了,第一宗便是吃臘八粥,栽臘八蒜,關於栽臘八蒜可是有口彩的:初八栽蒜,免災免難。吃過了臘八粥,過年的序幕就算拉開了,母親開始忙於年底的大掃除,拆洗全家老小的被褥,晚上還要挑燈夜戰趕製一家老小的新鞋子,這樣的忙碌一直會持續到小年夜。

我家煮臘八粥一直都是祖母的專利,因爲人口衆多(全家老少最多時是十二口人),備料總是在幾天前就開始了,具體有哪幾樣食材記得不是太清楚了,好像小米、黃軟米、去皮的小麥粒、高粱米、玉米糝糝、紅小豆、綠豆、黃豆、花生豆、核桃仁、紅棗是必須的,對了還有豆角籽,煮熟後的豆角籽特綿,特好吃,偶爾還會有薏米,記得那時生產隊有種過薏米的。每一樣食材都要事先仔細篩選,挑出其中的壞粒或小石子、小土塊等雜質,比如豆類中的鐵豆,看上去和正常豆子也沒啥區別,可你就是煮再長的時間,它都不會熟,特容易磕牙,祖母卻能一眼識別出來,這其中老花鏡的功勞自然不小。而我們通常只能檢出裏邊的小石子之類的,祖孫們一邊檢一邊聽祖母說古今,在那個年代聽老人說古今和今天小孩子動畫片一樣很容易上癮的。這幾樣食材應該是當時北方農村全部的食材了吧,雖沒有南方臘八粥的用料講究,更沒有現如今用料的五花八門,但在當時條件下已經算是很用心了。

煮制過程通常會比較漫長,幾乎要用整整一天時間,印象中祖母一般會在早飯後在她起居的窯洞裏生火,然後開始一天的忙活(那時農村是一日兩餐,早飯一般在九點左右)。然後祖母會一直守在竈臺邊,據說火候很主要,燒開後要轉爲小火慢燉,那時農村的竈火不像現在的燃氣竈容易調大小,所以控制火候是需要技術和耐心的。各類食材的入鍋也不同步,有些還需要提前浸泡。竈火上一口大鐵鍋咕嘟咕嘟的冒着氣泡,不時的還需要翻鏟翻鏟,以防糊鍋,水的量是有比例的,一般中間不再添水,祖母說這樣熬好的臘八粥才醇香,見功夫。

現在想來,祖母熬的不僅僅是臘八粥,分明就是把對孫輩的愛就着這文火一點點的融進這粥中的一種享受。爺爺是獨苗,祖母育了一兒一女,可惜姑姑不到三十就早逝了,到父親和母親這兒一口氣生了我們姊妹八個,六個孫子兩個孫女,把祖父祖母樂的跟得了什麼似的`,印象中兩位老人家幾乎沒有責罵過我們一丁一點,即便是我們哥幾個合夥將祖母藏起來的香菸偷光的時候,祖母也頂多是氣的把柺棍舉起來又放下,嘆嘆氣跺跺小腳而已。

不久五穀雜糧的香味就溢滿了整個窯洞,進而飄滿了整個院子,然後各家各戶的臘八粥香味最終在小山村的上空聚會、融合,於是滿村子都彌散着臘八粥的香味。不對,好像少了點什麼?是蘿蔔乾,不是胡蘿蔔或白蘿蔔的那種,而是北方農村秋天醃製酸菜的那種圓蘿蔔,通常是醃製酸菜剩下的小蘿蔔,蒸熟後,用粗棉線串起來掛在房門外曬乾,平時不動,好像專爲煮臘八粥準備的,入鍋後臘八粥的味道會立馬上一個臺階,很濃烈的一種不可名狀的香味,只是那時候不是很喜歡這種味道,每每央告祖母不要加蘿蔔乾,但每年煮臘八粥時老祖宗都會固執的加進去。即便這樣,午後放學回家能吃上一碗祖母盛上來的熱氣騰騰的臘八粥仍是一種很愜意的享受。將近四十年過去了,這種感覺就在嘴邊,彷彿隨時可以呼之欲出。

後來唸書、工作一直在外,就再也沒有吃過真正意義上的臘八粥了,所以記憶裏的臘八粥永遠是散發着祖母味道的那份臘八粥。

今年臘八,受微信裏臘八粥氣氛的蠱惑,我決定自己煮制臘八粥,從選料到浸泡我都按照記憶中祖母的方法去做,另外又加入了適量的黑米、糯米、白芝麻、蓮子、桂圓、百合、葡萄乾。當然了,熬粥的過程輕鬆多了,智能燉粥鍋,只需按鍵設定,慢燉三小時,既不用擔心溢鍋也不用擔心糊鍋。蘿蔔乾是無法找到了,我別出心裁的另外準備了胡蘿蔔,切成丁單獨煮到爛熟,從而避免與粥一起燉,這樣做是因爲兩姑娘不吃胡蘿蔔,而大人吃粥時可以靈活調配,或許真能找回祖母臘八粥的那份獨特味道。

很快滿屋子都洋溢着暖暖的粥香了。

午飯前,當我把臘八粥盛上來時,兩姑娘淺嘗一口直呼比娃哈哈八寶粥要好喝,我知道這功夫算是沒白下囉。八十一歲的老父親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一口氣吃了一大碗,連連說:“飽了,飽了,午飯不吃了。”只有我知道這臘八粥永遠也吃不出祖母的那份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