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的散文

豆豆是我家養的一隻小狗，因其長得小，故取名曰：豆豆。戊戌年伊始，愛人不覺中又想起了寵養了十年的豆豆，並把豆豆的很多照片找了出來，一一給五歲的孫女介紹——

2002年，兒子去外地讀大學，家裏只剩下我和愛人。雖然只是少了一個人，卻一下子冷清了許多，更少了很多生氣。愛人說咱也養只小狗吧。集日，我和愛人去狗市，看中了豆豆，花了40元買回。其時豆豆長約20公分，高不足10公分，體重約2斤，像一個小毛團。賣主說豆豆是京巴串，不會長大。所以，乾脆就叫它豆豆吧。

豆豆剛到我家很怕人，總是鑽到茶几或是沙發下面。每天早上牛奶，中午、晚上米飯拌嚼爛乎的瘦肉。轉眼三個月過去了，豆豆長到30公分長了，高也有10多公分了，體重也有3斤多了。胎毛漸漸褪去，露出金黃帶白花的毛色。眼睛圓圓的，耳朵不大，半立着，四隻爪是純白色。這時已經不怕人了，它的家也從沙發下面的小紙盒箱搬進了玉米葉編制的窩。

豆豆很聽話，也能聽得懂人說的話。自從到我們家來，我們就沒把豆豆當做狗，一直用人的語言和它交流。比如：過來、吃飯、喝水、下來、上來、出去遛遛，它都能聽懂。說，咱們要出去遛遛了，它就趕忙跑到衛生間，等待穿衣服、穿鞋，拿過牽狗繩，它就會主動把頭鑽進去。有時不穿鞋回來洗腳，水打好後，它就自己邁腿進去，洗完前腿，它又把後腿邁進水盆，擦乾後，纔會進到廳裏。特別是洗完澡，給它吹乾時，仰着頭，很舒服的樣子，好可愛！看電視它就趴在你邊上，或者趴你腿上，聚精會神地看着屏幕，眼裏表情，就像人的眼神一樣，我們感覺它一定得看懂。讓它坐坐，它就會前爪擎起，如作揖狀，你說握個手，它就會將爪放到你的手上，你說：那個，它就會把這隻爪收回去，伸出另一隻爪。你說貼個臉吧，它就會用爪在你臉上輕輕地摸一下。這時它的爪尖都是收回的。如果不高興時讓它做這些，它的爪尖就會呈伸開狀。白天我們上班它自己在家從不在屋裏大小便，早上我帶出去，晚上愛人帶出去。時間長了，早上起來就黏着我，晚上黏我愛人。出去了我想坐凳子上歇會兒，一指凳子，它立馬跳上去臥姿趴好，我說走，嗒，跳下。我有時讓它在小區的矮牆上跳，只要我手一指，它就嗒，跳上去，遇到牆垛上下自如，可是我一轉身，它就跳下來了，我回頭見狀，嘴裏：嗯？它立馬轉身跳上去，繼續。

豆豆越來越聰明。樓道里人來人往，它不理會，可是隻要我們家的人進樓道，它立馬跑到防盜門前，邊叫邊轉圈；就連上學、後來在外地工作不經常回家的'兒子回來的腳步聲，它也能聽得出來，耳朵真靈。特別是我開車到樓下，按遙控器鎖車門，滴滴兩聲，它立馬撲到門口等候。每天上班它送我到門口，我關門後它就跳到牀上，再跳到窗臺上。直到看不見，聽到滴滴開車門的聲音，纔會跳下窗臺回到窩裏。如果我們晚上要出去吃飯等，必須溫柔地摸摸頭，和藹地說：在家好好呆着。便會相安無事。如果說話語氣不好，說：回去！好好呆着！晚上回來一準地上會有幾處尿漬，這時你進屋它也不正眼看你，像做錯事的孩子樣膽怯，叫它過來時，則是像老虎偷襲獵物時的低姿慢動作。

豆豆和家裏的人感情越來越深。平時我們家只要還有一個人沒回來，它都會一直趴在門口等着，如果是出門了，它每晚都一直守在門口。有時很無奈，我或者愛人出差，就只好在門口放個墊子，因爲豆豆整晚都會趴在門口等着，直到出差回來。它就會不顧一切跳得老高，向你身上撲去，直到你把它抱起來撫摸、親近一陣子才行。看到它依偎在懷裏可愛的樣子，真像個溫柔的女人。每次洗完澡我就在它腦門上點個紅點，習慣了以後，洗完澡就會跑到我跟前，仰着頭等着，一動不動，讓我點。活脫一個天真愛美的小女孩兒。如果誰說，豆豆真漂亮，它就會美得搖頭擺尾。一次，我點完紅點後，又在眼睛上面畫了兩道眉毛。我愛人看到說，嚇人！不好看。豆豆立刻不高興了，吭吭唧唧，直到我給擦掉了，我愛人說，真好看！才作罷。爲了帶豆豆出去不至於嚇到人，我給它買了一個銅鈴鐺，洗澡前摘下來，洗完澡再戴上，每次洗完澡，只要拿起鈴鐺，它就會把頭伸進去。有一次洗完澡忘記戴了，它竟然把鈴鐺叼到我面前，讓戴上。真像個孩子。

豆豆會保護家人了。雖然長大後也不過30多公分長，5斤左右的體重，但是我們帶它出去遇到熟人說話時，它就仰頭聽，眼睛盯着對方，如果對方說話有動作，它就會朝他叫，如果有身體接觸，它嬌小的身軀就會立馬撲上去，像一個勇敢的戰士。一次我愛人抱了一會兒同事的小孩，它就向上竄跳。把孩子還回去，抱着它才平息。旁邊有一熟人指着說，你個小狗還跟人爭抱，下去！它不滿意地大聲叫着。第二天，遠遠見到就朝她叫。

豆豆和我之間的感情還有一段的不悅。有時我喝酒回家後，就願意逗它。這時候他就會和平時不一樣，很反感，我愛人說豆豆也煩你喝酒。我說女人煩喝酒，女狗也煩喝酒嗎？我們家豆豆也是女性，呵呵。有一次豆豆病了。肚子脹脹的，不吃不喝，躺着一動不動。愛人急得不行，趕緊帶着去獸醫點。大夫給開了一些口服和注射用藥。每天兩次灌藥，是我拎着豆豆的兩個耳朵；打針時，是我愛人拎着耳朵，我往豆豆的脖子上扎，每次扎針豆豆都會發出像人一樣的叫聲：哎呀，哎呀——。經過四五天的灌藥、扎針，豆豆排出了很多污物，終於可以進食，有了精神，也好了起來。豆豆和我愛人的感情更加密切了，幾乎形影不離。可是由於我給它扎針的緣故，加上我喝酒後逗它沒深淺，偶爾又對其做扎針狀的威嚇。有一段時間，豆豆總是躲着我。我也覺得有些孤立，直到有所改變，豆豆才又和我和好如初。

豆豆的呼救。那是一個冬天的晚上，我在外面吃晚飯回來。我愛人帶豆豆出去剛剛回家洗過腳，還抱在懷裏。我逗了一會兒豆豆，就去臥室躺着。可是，過了一陣子，沒聽到我愛人的聲音，只聽到豆豆低聲地唧唧叫着，又時而兒汪汪幾聲。我覺得奇怪，起身來到廳裏，看到我愛人仰面躺着，頭邊一灘血，豆豆圍着我愛人一邊叫着，一邊舔着我愛人的臉……原來是我愛人後退時不小心絆到了鋁材拉門的地框，結果仰面摔倒，摔破了頭，失去了知覺。我們立馬去醫院，頭部進行了縫合，而且心臟、視力都出了問題。好在發現治療及時，愛人康復以後，我們一家人更愛豆豆了。

2011年兒媳懷孕了。都說養寵物對胎兒不好，但又實在捨不得豆豆離開我們家。十年的朝夕相伴，豆豆已經成了我家的重要一員。自打豆救了愛人以後，愛人讓豆豆找我的時候就會說，去找爹爹，豆豆就毫不猶豫跳到我懷裏。好像聽得懂話的孩子一樣。我在外面吃飯的時候，只要有骨頭，我一定給豆豆帶回來，也顧不得許多；豆豆每年會褪毛，粘在深色的衣服上很辣眼，所以我和愛人十年來幾乎不穿黑、藍等深色的衣服；以前我的一要好朋友特愛吃狗肉，幾乎每週一次，有了豆豆以後，我就沒有再吃過狗肉，覺得狗那麼可愛、通人性，啖其肉，實在是很殘忍的事。豆豆有時像孩子，有時像衛士，有時像女人，懂事可愛，有情有義。我和愛人經常帶着豆豆去公園，也拍了各種姿態的照片無數，鑲滿了一本影集，有些還被我愛人放大了，和她的照片鑲在一起。如此這般，怎麼會忍心讓豆豆和我們分開呢？經過幾天的反反覆覆思考，終於想出一個認爲妥善的辦法：將豆豆放在我愛人哥哥開的廠子裏，白天我愛人給廠子管賬，還可以和豆豆在一起，晚上由住在廠子她二哥二嫂代爲照看，每週六帶回家洗澡，住一晚上。開始，我愛人下班它都要追出去很遠，反覆送回去幾次，才能走開；第二天一早就會蹲在大門口，注視着我愛人上班的路，搭着人影就會撲上去，一整天和我愛人寸步不離。食慾也下降，瘦了不少。每次帶回家去，見到我，就像瘋了一樣撲到我身上，抱上一會兒纔會安穩。天暖後就不帶回家洗澡了。弄得我們心裏很不是滋味。

豆豆發生意外。就在我們、豆豆在無奈地逐漸適應過程中，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一天有工人拿着收據找我愛人報銷，由於嗓門高，加上指指劃劃，一直注視的豆豆以爲我愛人受到了威脅，立馬跳起它那嬌小的身軀，勇敢地叫着撲了上去，那個工人被這突然的狀況嚇到了，轉身跑到門外，豆豆追出了門外，工人下意識地將手裏的扳子朝豆豆甩了一下，正好打到豆豆的頭，豆豆應聲倒地，抽搐、腦漿流出……我愛人聞聲來到門外，見狀抱起豆豆，失聲喊叫着：豆豆！豆豆！你怎麼了？！此時，豆豆已經停止了呼吸，一個弱小的生命，用它的思維、它的行動，爲了保護它的主人，獻出了生命。我愛人放聲痛哭，不能自已。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幾乎天天以淚洗面。

豆豆的意外離開，我們家不僅少了很多快樂，也成了我，特別是我愛人心中永遠的痛，永遠的思念。雖已事隔五年了，我愛人還是經常拿出豆豆的相冊，有時一邊翻看，一邊數念着和豆豆在一起的事情；有時捧着豆豆的照片，良久凝視……

難怪那些義犬護主、救主的故事，至今仍爲人們流傳和嘖嘖讚歎。犬之情，犬之義，犬之忠，人之不及者，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