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的散文

箱子裏翻出一罐糖果，早已過期的顆粒物因水汽的侵入而粘合在一起，晃幾下，絲毫未動。可惜了這美味的手工製品。我打開蓋子，將它放在陽光下，希望烈日把縫隙中的水分子蒸乾。我真傻，那樣糖果也會融化。太陽猛烈地曝曬着，那乾硬的結塊似乎在慢慢變軟。

我在空調旁坐下，開始憐憫起這無機物來。

那是一位師妹送我的生日禮物，一罐泛滿清香的百香果糖。如今的罐子上仍殘留着她工整的字跡。我努力撬出一顆，投入窗臺的草莓盆栽裏。

太陽開始躲下地平線，我決定出去走走。

鄉間的小路蜿蜒，演奏者們在暗處悠然地練習，給人一絲幸福的憧憬。我選了一條新踩出來的岔路，轉過十幾個彎後，一個小花園映入眼簾。

那是一位退休園藝工人的家吧？房前的花草被修剪得整整齊齊。透過虛掩的大門，一名花甲老者正閉目品茶，嘴裏哼着我從未聽過的戲曲。我表明了來意，他先是驚訝，又感嘆道：“呀！沒想到有人能找到這兒來。來！我帶你賞花！”

於是，他拉着我的手奔向花園，紅撲撲的臉似喝醉了茶。“這是杜鵑。”“這是桂花。”清脆的嗓音在小小的花園裏迴盪，讓人插不上話。

“這是什麼？”我指着一株枯掉的花發問。

“哦？”，“這是曇花，前幾天開過，已經謝了，你沒見過曇花？”

我搖了搖頭。伸手去觸碰萎黃的花瓣。玻璃質的糖罐在餘暉下熠熠發光。

“噢？！你手裏的`是什麼？種子麼？”老人似乎很感興趣。

我舉起糖果，“一罐百香果糖，可惜過期了。”

他從我的手裏奪過去，“百香果…百香果麼…百香果不好吃。”又突然沉下臉去，“可惜了，若是我的孫子，一定會哭的…”

老人把糖還回來，但我仍蹲在地上研究着枯萎的曇花。

他又開始勸說了。“曇花已經謝了，沒什麼好看的，你若想看……”

曇花已經謝了，就只在曾經短短的幾小時裏絢爛過。我看了看被落日最後的光芒點染成橙色的糖果，悄悄把它放在花旁。

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