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曇花抒情散文

空氣中有種馥郁的芬芳，花香引領我前行，誘惑我在黑的掩護下禁不住要去領略它的容顏。我忽然感覺黑暗不再可怕，因爲有花香與我作伴，我的步履變得輕快了。我深一腳淺一腳摸到鄰家的窗下，躡手躡腳地在花盆中尋找那朵盛開的曇花。

一棵龐大母株盤虯着無數鬱蔥分株，我一株株撥開，夏秋時節，曇花修長綠色扁枝邊緣的凹處會綴滿許多紫紅色的花柄，花柄成熟後就變成筒狀嬌嫩、肥大的花蕾，夜半時分，如果你運氣好的話，就會目睹“曇花一現”的驚豔。古人曾讚揚曇花是“月下美人”，盈盈的月光下，有數朵閃爍着誘人的光芒沉甸甸壓枝欲斷的花朵顫悠悠地抖動着，筒裙狀的花托藏不住鮮潤豐腴的花苞，半合半放，好像含羞少女微閉雙目垂頭而立。我屏住呼吸，生怕驚動了它的綻放，曇花一層一層地慢慢開放，膨脹的花瓣，嫩黃的花蕊，溢滿溫柔的甜蜜笑靨，整個花朵優美淡雅，香氣四溢，光彩照人。空氣中散發着甜香和一種幽祕的魅力，未開的懷抱小小的驚喜，已盛開的瓣瓣飽含熱情，在夜風中睜開羞澀的眼，欲說還休是半遮半掩的心事。在月華如水的秋夜時分，我目睹了曇花最鮮豔的時刻，我看過她綻放的美好瞬間，用手機記錄下它短暫的一生，花正盛開，奶黃欲流，黃色的雄蕊閃閃的，格外妖嬈，枝欹斜出，倒影剪折，嫋娜婷娉。牡丹的華貴、蘭草的高潔只能讓人覺得喧譁，而曇花清麗悽美的笑容，綻放在涼爽的夜裏，恬淡絕塵，足以讓人震撼心醉。只爲黑夜誘惑，她開放最初的芬芳，枝頭清寒，拒絕所有華麗的喧譁，站在月華的指尖上舞蹈，有心人才能目睹她的芳容。月華如水，等待的盡頭依然是一地秋意，從青澀到紅潤，只爲生命守住那短暫的璀璨。猶如流星在空中劃過，只留下茫茫無邊的黑暗。

我寫意它的美麗，哀嘆她的生命短暫，我深情留戀她的甜蜜。第二天早上，我特意去查看了那朵曇花，它已經完全沒有了昨夜的生機，就像一個頹廢的`老嫗，耷拉着腦袋，無力地貼在花鉢的邊沿，生命猶如古佛青燈即滅，飄渺氣若游絲，隨時都可能香消玉殞，這短暫而驚豔的個體，來去匆匆的旅程讓多少人爲她垂淚感慨，也許正是她的驚世一現，才讓她的生命如此閃亮吧。許多個日子空有一樹繁枝搖曳，昨夜迷離過後，殘紅點點，那是留給塵世所有的懷念。不問花落何處，甚至果實都沒有結下一顆，只要生命不死，就能演繹花開花落。曇花爲什麼要拘泥地在晚上奔放呢？我查證後才明白：曇花原生長在美洲墨西哥至巴西的熱帶沙漠中，那裏的氣候又幹又熱，但到晚上就涼快多了。晚上開花，可以避開強烈的陽光暴曬，縮短開花時間，又可以大大減少水分的損失，有利於它的生存，使它生命得到延續。所有的動植物都是這樣，他們有的時候比人更精明，他們知道爲了生存，改變自己去適應環境，所謂人定勝天有時是一種信心安慰，但只要自己改造環境使後代繁衍不息，這就是人勝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