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澀三月天散文

輕輕地掀起春的窗簾，清新的陽光撲面而來，柔柔的風中伴奏着一些春天的音符。田地裏綠油油一片。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了一些黃色的花蕾，空氣中除了散發出泥土的清香還有蠶豆花的芬芳。遙望每一處青蔥柳綠，不由得想着屬於它們季節的故事。下過雨的路上，我找尋找着已隨年華遠去的高跟鞋後根印。它在記憶中越走越遠，不過還是那麼美，如花、如蔓延流蘇。

記得小時候，陽春三月，孩子們沒事就喜歡在雨過天晴的鄉間小路玩分田的遊戲，在柔柔的泥土上劃一塊長方形，兩個人一組，然後石頭剪刀布開始，誰勝出就用小刀扎對方的田土，刀子從半空中紮下去，紮在一條線上就分掉對方的田地了，如果沒有紮上，就意味着對方就多一次得到更多的面積。依次來回的扎着，我很喜歡這樣的遊戲，每次都贏得很多面積，直到小夥伴們都沒有興趣陪我玩了，我無聊的扎着，突然，眼前一亮。刀子紮在一個小方口上面，好漂亮的小方口印啊。我叫來姐姐和小朋友，問他們是什麼。小夥伴們和我一樣，不懂得。姐姐告訴我們是高跟鞋的鞋跟印。

小夥伴們都對這新鮮的鞋跟印充滿好奇，甚至立志長大了自己也叫媽媽買給自己，當年六七歲的我們，天真的想象着，夢想着。每次下雨過後的幾天裏，路上有着乾淨的各種鞋印，傻乎乎用小刀挑起鞋跟印，用一張紙輕輕地平放着，生怕揉碎了原來的樣子，大人們總是笑着搖頭說我們是鄉下的孩子，可憐啊。母親微笑着，說你們以後會有的，一定有。

我問母親，高跟鞋是什麼樣子的呢，母親笑而不答。

記得有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模模糊糊看見高跟鞋了，遠遠地有點透明，棗紅色的，努力想靠近看清它的樣子，就是無法確定它真實的模樣。睡夢中被姐姐叫醒，說起來吃飯上學了。

每次上學，每次回家，總能在有點軟弱的小路上，看見已被踩壞變形高跟鞋鞋跟印，心裏難免有點心疼，有些埋怨路人走路太重，還傻傻的坐在路邊的石塊上看着路過身邊的每一個人，想象着穿着高跟鞋的一定是位仙女，她就在菜花深處不遠的方向，朝我的方向走來。淡雅飄香蠶豆花，我總感覺就是仙女的味道。

等了那麼久，還是沒有看見 我所期待的仙女，天氣大好時，塵土掩蓋了路過人們的腳印。

一天放學回家，在牆角里，我看見一雙特別的鞋子，和我在夢見的一樣，好漂亮。我輕輕地摸了摸，搬來一個小凳子坐着，託着腮目不轉睛的看着，看着。

媽媽眼睛含着淚的說：“傻孩子，你長大了媽媽也買給你，好不好？”我以爲母親是難過買鞋用了不少錢，就咬着嘴脣點了點頭。原來是媽媽買給大姐姐的，當時心裏特別羨慕姐姐，只怪自己腳太小了。

姐姐很少穿，只是去親戚家才用得着。每次穿了都放回原處，我上學，也沒有真正見過姐姐穿過，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幫姐姐擦鞋子，不管它是否有被穿過。

一次我用嘴哈着氣在布上正給姐姐擦鞋子，姐姐回來看見笑了好久“妹妹，很喜歡吧，以後姐給你買，好好學習，知道嗎。”我聽話的嗯了一聲。姐姐穿着高跟鞋在房間裏來回走着，我幸福的看着姐姐。感覺姐姐就是仙女，我一直尋找的仙女。“大姐，你真好看。”姐姐蹲下來抱了抱我。

姐姐們在媽媽的帶領下，在忙着縫製着新棉被，買了很多通紅的毛線，這幾天家裏來了一個陌生的大哥哥，也跟着忙前忙後。我不知道他們在忙什麼。家裏人來人往的都是親戚，老看見母親一時開心一時又悄悄地抹淚。父親倒是喜笑顏開的.，父親還給媽媽說什麼孩子大了，要開心一點 ，應該爲孩子感到高興，他們逐漸的長大懂事了，說完以後表情還是沒有多輕鬆。

一家人在吃飯，才聽到父親在教導姐姐，說以後結婚了，要孝順公婆，在別人家裏不像自己父母家，結婚就是大人了，不要任性，有什麼都得問公婆意見。我越聽越糊塗，爸爸爲什麼要給姐姐說這些呢。母親拿過姐姐的高跟鞋，擦了擦鞋面，又放下了。

蠶豆花開了，我陪姐姐在地裏拔野草，姐姐告訴我，她要出嫁了。讓我以後聽媽媽和二姐姐的話。父親上班很少在家，要幫忙照顧弟弟，我問姐姐，爲什麼你要出嫁。姐姐低頭做事沒有理我。過了好久姐姐才說，以後長大了，你會明白的。

老聽忙碌的大人在說，現在結婚都流行穿高跟鞋了。我看了看高跟鞋，突然有一種莫名的討厭。沒事就自己試穿姐姐的鞋子，拼命的跳啊跳的，心想着高跟鞋壞了，姐姐就不要嫁了。這一舉動被媽媽發現了，媽媽難過的說着，我們也捨不得你姐姐，女孩子大了都要結婚的。姐姐以後有空會回來看你的。媽媽說了很多，看見母親哭了，我收起了自己的胡攪蠻纏。

姐姐結婚那天，跟她的迎親隊伍追了好長一段路，我被大人截住情緒纔好不容易安靜下來。每年這個季節都會，無意中，想到這些記憶中的單純。歷經多少個三月，唯獨那一年。那條路雖已改變，油菜地，蠶豆花、姐姐、高跟鞋情節一直在我心裏從未改變過，還有那個在鄉間小路上，找着高跟鞋鞋印等待姐姐回孃家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