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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餅回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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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餅是甜食一種,圓圓如太陽如月亮。碗口大小,厚薄均勻。是那時候老少皆宜物美價廉富有特色的食品之一。有兒歌爲證:“桃源的酒,陬市的糖,河洑的絞條(油條)一排長。”這首兒歌所說的陬市的糖,就是包刮發餅在內的五花八門的糖食糕點。

發餅回憶散文

發餅酥鬆綿軟,不比銀沙餅吃起來是脆的。脆的銀沙餅一口咬下去,就有一些小塊粒如離弦之箭分崩離析脫離嘴巴管轄彈落地面,發餅可以做到“顆粒歸倉",如果說銀沙餅是浪費型的,發餅就是節約型的。銀沙餅一類餅子對兒童、老年脆弱的口腔略有傷害,吃脆餅最容易使口腔打泡,發餅對口腔“秋毫無犯”。發餅軟於銀沙餅卻硬於蛋糕,衣袋裏好裝,手中好拿,不碎,停下吃行走吃都不妨事。發餅個兒大,是糕點中的偉丈夫,雞蛋餅、胡椒餅不能望其項背,大人小孩拿在手裏吃很方便,糖與餅融爲一體不沾手。在陬市五花八門的糖食糕餅品種中獨樹一幟。

大塊頭的'發餅,吃一個是一個,吃兩個算一雙。吃小的餅,使人生疑,吃若沒吃,吃飽了還以爲剛開張,“火候”不便於掌握。發餅則明顯有數可查,大腦可隨時反饋指令提醒不要過當。

我對發餅印象深刻些,好感自少年保持到老年。據我看來,吃發餅的人多於吃其他餅的人,受歡迎的程度在各項餅子之上。就像一部好的文學作品雅俗共賞受衆面廣。發餅由於主料配料不多、工序少製作簡單價格低廉而吃味不錯廣受歡迎,都能接受。讓那時候相對困難的人士也買得起。不僅論斤賣,又可以論個賣(那時候煙也可以論根賣,小塊的點心非用稱不可)。三分錢買一個,買的兩三個,基本可以當一餐飯。零用錢有限的我們,當然對發餅青眼有加;對於趕時間來不及吃飯的人,也再實用不過。

做發餅等一系列糖食的,當時陬市只有一個“德大”(後來的糕點廠),我的家就在廠子斜後面五十米。後門常常關着,只有他們要從堰塘打水的時候,纔有一個年紀三十餘歲的大漢挑着一擔大號水桶出來,一連挑二十多擔水。挑進去做何用途不得而知,我們沒有隨便進去看,他們的門是隨時關着的,也是嚴防無關人員出入的(六十年代後由於水質污染改用沅水)。如果用於做糕點,想必也是用得着的,好比五、六、七、八十年代的農村,生活用水都基本取之堰塘。五十年代的水相對清潔,用那個堰塘水勝過沅水也未可知,或者正是祕訣所在。獲全國食品金獎的桂花糖,製作的根據地就在這裏(不是本文探討內容,不提)。很多東西都是水上出。我除了看見這個挑水的大漢,只另外看見兩個二十掛零的青年出來過,是漂洗芝麻的(給芝麻去殼)。裏面有多少人做事,一概不知。可以肯定,糕點師傅敬業愛崗,工作哪去遊四五蕩。我二十六歲招工到了供銷社,加工坊幹過一個月,稍微有了體驗,可以想見當時“德大”的糕點師,他們訓練有素,嚴師出高徒,個個了得技術到家,發餅批子不用稱稱,不用模具,憑感覺掌握分寸,其出入不會超過一錢。擺進鐵盆放進柴禾爐子燒烤,烤多長時間,全憑感覺的“神來之筆”,從爐子拿出來的時候,正好二面黃,烤久了要不得,一過就變黑了,味道也要發苦了;烤嫩了也不行,會粑牙齒,味道也不能出來。

發餅之於童年的我,可以當口糧爲餐,可以當美味解饞,可以當禮品饋贈讓同伴分享。沒有吃過其他美味的人,對發餅很以爲然。由於經濟制約,吃發餅的次數並不很多,吃一次的分量也有限,不能放開肚皮大吃特吃,養成大手大腳花錢如水的習慣。或許正是有了節制,才保持着對發餅永遠美好的記憶。

第一次吃發餅,四歲。那一次陬市辦會頭(辦亭子),我有幸入選。亭子上盡是幾歲的娃兒,有的亭子有幾層樓房高,每個亭子就是一曲戲文,有幾個娃兒裝扮成戲劇人物造型。不能用大人,重了擡不動。亭子重逾千斤,由一羣身強力壯的大漢擡着上街游到下街,解放街游到和平路……萬人空巷,盛況空前。進入角色者站立綁於一根根小小的鋼杆上,看不出人爲痕跡。遠看好像被孫悟空使定身法定住一般,均感稀奇。人擡着移動類似今天遊行一般。我扮一名戴頭盔穿鎧甲腰掛寶劍的武將趙子龍之類,另有一個幾年後同班發矇讀書,他叫胡合年。記得他,不記得幾十個其他人,是因爲他在另一個亭子的最高層,打眼。後來還成爲一個班的同學。一個亭子有“戰將”、“俠客”好幾名,不知道擡的人有何感受(這種獨特的民間遊藝活動以後銷聲斂跡,可能勞民傷財、過大的亭子不好保管,自然淘汰。)遊走完畢,到各自的居委會卸妝,居委會給的獎品就是兩個發餅,不會開餐,不給報酬,一切事情節約來辦。六十多年過去了,發餅的芳香記憶猶新。

此生口福不大,吃的餅子品種並不多。最好吃的好像就是發餅。比發餅差的餅子,三年困難時期吃過稻草做的餅乾,飯慄(一種黑色小漿果)做的餅。豬吃的枯餅,敲那麼一小塊,在火上一烤,吃着有一點苦的香味道;高粱餅好像也不好吃;紅薯餅如果光吃不和大米飯搭配,餐餐吃也不美妙,有的人吃後不時放一連串屁。就我看來,發餅的味道超過桃酥、燒餅。那時候有比我發餅吃得多的兒童,並不是胖子兒童。可見發餅的成分是值得信任的,糖的含量是合理的。現在的餅從各個城市涌向這裏,包裝精美徒有其表,價錢如孫悟空翻筋斗雲,比發餅高多少倍了,味道不敢恭維。有的有怪味,不知道油多了還是糖多了。好像都有問題,油不純正,有地溝油氣息;糖不適量,好像過量。更好像用了糖精、甜蜜素,甜得發苦。吃這些東西,可能增肥有功,保健有過。

現在,像武林高手金盆洗手退隱江湖,發餅已經已經淡出我的視野,不再問津了,但還是懷念那個吃發餅的歲月,懷念那些技術至上質量至上求實精神做發餅的人,希望今日神州大地,各個超市都是讓顧客滿意的食品,爲健康,爲不再出現東亞病夫,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