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地重遊散文

再次走進這座校園，已是六年之後。

雖說距離很近，但一直無由再返，這一次若非外派監考，也許更是相見難期。依然是騎車而行，依然是那條長長的上坡路，只是路邊風景已大不相同。那本來較爲僻靜的狹長坡道，由於兩邊多了不少高樓，各種店鋪紛紛入駐，顯得較前熱鬧不少。學校對面的礦務局總部住宅小區也新添了不少電梯樓，十年前大家就預測到這個結果，說一個學校的興起，必將帶動一大片的房產，如今看來已經初步應驗。道上行人車輛穿梭，我踩着單車在人流車流中穿行，坡道雖說還算舒緩，但因單車性能實在不敢恭維，等到好不容易騎至校門口時，我已經累得氣喘腳痠。校門口穿着警服的門衛，見我到來，問了一聲：監考的吧？我“嗯”了一聲，我便徑直走進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校園。

學校大門依然沒變，但校門內的景象已大不相同。迎面上坡，一塊巨石矗立眼前，上書：沒有信仰的民族是悲哀的民族。石塊後面是凌空欲飛的銀色校標，越過校標朝前看，似曾相識又感覺大不相同。

六年前，校標後是學校的舊操場，旁臨國道，中間隔有稻田，還有灌木橫生的斜坡，顯得空曠而有些荒涼。如今，四面望去，樓羣林立，高牆縱橫，校中校格局分明。一眼看去，幼兒園，小學部，初中部，高中部，相對獨立，又呈大一統氣勢。道旁隨處可見的知識長廊，營造出濃厚的文化氛圍。大概因爲學校建築格局及各種設施鉅變，我一時有些分不清方向，不知自己該往哪走。我心裏暗笑自己癡傻，這是自己曾經呆過六年的學校嗎？

如今也才六年時間，未必就這麼健忘，竟連方向都搞不清了。猶豫間，車棚長廊一位同樣着警服的保安問我是不是監考老師，我趕緊稱是，保安聞言指示我放好單車，又喊住正糊里糊塗要往外走的我，給我指出正確的方向。我連連稱謝，又暗笑自己路癡，也怪道這變化忒大了點，居然弄得我像個第一次來的生客。單車長廊繞過，眼前一切便熟悉多了。迂迴行走，綠樹紅花隨處可見，讓人恍如是在春天，更讓人驚喜的是空中時有小鳥飛落，啾啾鳴叫似在前方引路，看來這些小東西是把自己當成主人，而欲殷勤儘自己地主之誼了。我也樂得享受這番禮遇，臉上不覺開了花，若不是怕人懷疑自己神經病，我怕是要和這些小東西招手致意，唿哨問好了。不知何故，路上碰到的人無分長幼，居然一律都熱情友好，有兩個小男生還湊到跟前向我這個其實陌生的老師問好，這樣一來，臉上的笑便俞收不住了。

到了初中部教學樓前，感覺又與幾年前大不一樣。一樓的大廳不見了，那種開闊空曠自然也就沒有了。如今是一間大辦公室，門上有牌，上書“學生工作處”。不過進到室內，三四張辦公桌擺在中間，還是顯得有些空，和以前一間辦公室二十多張辦公桌相比，自然寬鬆許多。本想上樓重溫一下當年感覺，但因爲熟人已所剩無幾，遂打消念頭。

不久，大家基本到齊，點名，領卷，監考，一個個像魚一樣遊進自己負責的考室，然後搬了凳子坐在教室前方，用看似無意的視線將考生們牢牢鎖住。另一位監考老師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姑娘，模樣清秀，聲音甜美，顯得文靜而端莊。我看她時便回我以微笑，問她時也能坦誠相告，但其餘時候，則表情嚴肅，雙手交握放在背後，緩緩踱步行走在教室過道之間，這表情這舉止讓我想起少年老成這個詞。我所監考的這些學生，大概是屬於成績較差無論成績好壞都不在意的一類，因爲儘管他們當中大部分都不怎麼會答題，但全程幾乎無人作弊，甚至連半點想作弊的苗頭都看不出。他們臉上那種坦然那種輕鬆令我驚訝，令我不解，這和我以往監考的感覺有些不同。

下考後，我向那位如今已是校長的舊同事說起學校的變化和這種現象。他說，我監考的.那部分考生的確是成績較差的學生。如今學校正大力推行課改，實施分層教學，因材施教，着力於學生的精神健康發展，淡化對文化成績的過分關注。不唯成績是論，就算書讀不好，也不能丟了自信，丟了快樂，我們不會排斥任何一個學生，每一個學生都應該受到尊重。對處在這個年齡段的學子來說，都應該有一份快樂的青春成長氛圍，一份好成績不應該是孩子們追求的唯一終極目標。這想法倒有點意思，尤其是在當今“高考工廠”頻現特別看重升學率的大氣候下。

中午，陽光格外和煦，恍若不是冬季。我們都不想錯過這冬日暖陽，便決定飯後去學校四處轉轉。一路行來，但見處處潔淨如新，時有小鳥嘰嘰喳喳飛落，輕啄幾下又飛向樹上躲到葉間，瞬間不見。這些古靈精怪的的小傢伙！

途中碰見W董，幾年過去，看到幾經起落的他居然還是像以前一樣帥氣，一樣親切，一樣氣魄不凡。想起上午在學生工作處辦公室牆上看到的W董親寫的《CH十年感懷賦》，不由又引發一番往事的懷念。都說創業艱難，辦學更不易，如今學校走出困境步入良性發展的確值得慶幸。評定一件事的優劣很容易，拿出上好方案並去落實才叫本事。我們不缺慧眼獨具的空談家，我們要的是勇往直前的實幹家，我們要做不等不靠自力更生有擔當的開拓者。當年W董這些話還言猶在耳，我想，這是一個求賢若渴的創業者的心聲。祝福CH，祝福W董！

別過W董，我們行至乒乓球場時，大家便止步不前，饒有興致地東張西望。前方有樓房建築正在施工，看樣子是在建什麼科教樓之類。球場上十幾臺乒乓球桌很快被陸續前來的師生們佔領，場上氣氛逐漸熱烈，一個個臉上笑意盈盈。好幸福啊，中午不用坐在教室裏或是寢室裏！我們當中有人感嘆。於是有人提議，那你也參與，感受一下幸福吧！聽到我們談話，有老師向我們一行發出邀請，幾位年輕同事開心地加入其間。我和兩位年長點的同事遂轉到教學樓前假山旁坐下，一邊曬太陽一邊說笑着。

清亮的陽光，斜斜地灑向校園的草坪、綠林、羣樓，上方，一羣叫不出名的鳥兒，帶着鳴聲撲棱棱地飛進藍色的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