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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土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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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劍爲犁,可就是有這麼一個人,這麼一羣人他們鑄犁爲劍,鑄鋤爲槍,鑄就一副鋼筋盔甲,手握長槍,腰懸寶劍。他們以自己的雙手來挖戰壕,用深邃的眼神威懾敵人的囂張氣焰,即使遍體鱗傷,粉身碎骨,也毫無怨言,默默地抗爭,捍衛着最後的土地,保衛着自己的家園。

最後的土地散文

最後的土地在神州大地上格外顯眼。最後的土地將是人們最後的“淨土”,是萬物的最後“樂土”。懷着一顆敬畏的心,帶大家走進最後的土地,感受土地的呼吸,傾聽土地的呢喃,土地的呻吟,土地承受的痛苦,帶領大家走進悲壯戰士的人生,聽他們講述和土地的大地戀歌。

六爺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現在他要從祖父輩手裏接過“槍炮”,戰鬥在最後的土地上。打出生,就是土地忠實的信者,土地的不屈戰士。六爺和土地結下不解之緣,是因六爺出生在土地上,一出生就和土地打交道,即使兩者的年齡差距是無法用時間來衡量的。六爺出生時在襁褓裏哇哇大叫,人們怎麼也沒法讓小傢伙停止哭聲,一直到父親把小傢伙放在土地上,小傢伙才停止了哭聲,還不時用自己的小手,抓起一把泥土,這是六爺和土地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六爺說只要腳掌挨着這片土地他就覺得踏實,那種踏實可以和母親的揹帶,父親的懷抱相媲美。六爺坐在自己家的房門前,向我述說自己與土地的故事。說到動情深處,六爺就會情不自禁地點上一支捲菸,那是一種本地的土特產,六爺把這當成寶貝,見我和他聊得來,就遞上一支捲菸給我,我搖頭示意不會抽這種煙,面露難色。六爺自然是把煙強行塞到我的.手裏,還一個勁地說這種菸草在這片土地上生長,土生土長,絲毫不比市面上的那些香菸差。說着說着,還露出那一排被捲菸薰得發黃的牙齒。那種發自內心的笑,預示着保衛土地戰最終必將取勝。

和我在這裏聊了這麼久,六爺變得扭扭咧咧,六爺說此刻是渾身不舒服,他說要下地去幹活了。這是一場持久戰,每一分鐘的懈怠,都是對土地的不敬,都是把土地置之不理,這樣的話,咱們還叫莊稼人嗎?六爺的這番話說得很順溜,道出農家人的勤勞和艱苦卓越,農家人的天生氣質。六爺就去農房裏去取傢伙,那裏有許多農具,有一些都鏽跡斑斑了,躺在黑暗的角落,拿出一把鐮刀和一把鋤頭,扛在自己並不堅實的臂膀。吆喝一聲就算是出工了,這是開戰的號角,聲音不大,但是充滿力量和自信。

我跟着六爺的身後,妄圖在這場戰役中看清某些細節。六爺的裝備極其簡單,一把鋤頭,一把鐮刀,一身農活裝,一雙帆布鞋,帶着一顆敬畏和忠誠的心。跋涉幾分鐘,在此期間,我們翻過了一個個小山坡,走過一個個小田坎,六爺大氣也不喘,可憐我這個從小很少幹農活的青年,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六爺總是會在前面等着我,他說你現在就是我們的“戰友”了,我不能夠拋棄你。聽到這番話,頗有感觸。

到達目的地,六爺說你可以到陰涼地歇着,那就有一地兒。火紅的太陽看着六爺和我,恨不得把我兩吃掉。六爺開始幹活了,你別看六爺已經六十好幾了,幹起活來一點也不含糊。六爺挽起衣袖,搓了搓手心,一口吐沫星子吐到手心,用盡身體的全部力量揮動着鋤頭,那把巨大的鋤頭就深深地陷進土地裏,又是用盡全力,把鋤頭從泥土裏拉出來。動作嫺熟,到位,比任何的運動員或者其他行業的人還專業。六爺幹活的時候喜歡叼着一支菸,那煙就像戰爭時期,士兵嘴裏叼着煙一樣,士兵叼煙爲緩解緊張的氣氛,六爺叼煙是爲配合好自己的動作。六爺揮動鋤頭的每一下,土地會發出沉悶的聲響,那是土地對六爺做出的迴應。

六爺就這樣在土地裏幹了接近三小時,六爺大聲朝我吆喝,小娃兒,回去煮飯了。我當時沒有反應過來就坐在哪兒一動不動,看見六爺拿起鋤頭往回走,我才稀裏糊塗拍拍屁股跟上,“六爺,您收工了。”“恩,下午再帶你轉一圈嘛。”我連聲說道:“好啊好啊”。六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說嘛?”“爲什麼還沒有到午飯的點兒,你就收工了?”六爺放慢腳步說道:“現在不同往日了,我的身體沒得以前那麼好了,幹活就沒得以前那麼兇(兇就是厲害的意思)了,同時也是爲了節省力氣,爲了能夠多做幾天,爲了能夠再多伺候土地幾年。六爺果然很懂作戰的技巧,打持久戰,最佳選擇。

回到家裏,六爺就要去煮飯,我見勢,想幫忙,只見六爺從房間裏走出來,“沒得米了。走我們去打米。”所謂的打米就是褪去穀粒上的殼,也就是粗加工。六爺說我們去取米。六爺把我帶到糧倉,六爺嗖的一下就爬進糧倉裏,在裏面舀米,那激起的谷灰,害得我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六爺笑着說很好聞吧!這是糧食的味道。我只是點頭。取了米,就要去殼了,六爺打開機器,把金燦燦的穀粒倒進機器口子裏,那機器也跟着打起了噴嚏。

做好飯了,吃着香噴噴的米飯,我能夠感受到幸福,感受到土地的味道,那樣醇厚,那是母親的乳汁,甘甜。

吃好飯,六爺帶我去到更遠的地方,那兒是“前線”。在同樣的跋涉後,你也許不會相信眼前見到的一切。那是雜草叢生的土地,即使同樣充滿“生機”。六爺用鐮刀砍到前面的蘆葦等高過人的雜草。六爺走在前面,一點也不用看腳下的路,而我一不小心就會絆倒,踉蹌無數次。六爺說,這條路我走了幾十年,所以他的一切我還是瞭解的,你就不一樣了。看來六爺對這土地的瞭解就像瞭解自己手掌心的紋理一般,始終記憶完整。

六爺說自從興起打工潮以後,人們大多放棄自己的土地,放棄了自己曾經的美好回憶。活在當下,活在生活的奴役下,忘記自己的本分,六爺說着說着,聲音開始哽咽。我能夠聽出其中的苦楚和不甘。六爺站在田埂上,起風了,吹得狂草亂飛,樹葉作響,這是敵人的叫囂,六爺一點也不畏懼,站在那裏,他就是最悲壯的戰士,直到自己彈盡糧絕,不然不會放棄這場戰役的。六爺就站在那裏,站成了一尊雕像。

晚上,六爺叫我和他一起睡,在睡前,六爺又和我說了很多關於這片土地的故事,想起那都是傳奇,故事裏,六爺領着大家在土地裏幹活,熱火朝天,汗流浹背,忘記了一切的煩惱,六爺這時就笑了,依然露出那排發黃的牙齒。不知道說了多長的時間,六爺睡着了。不一會兒就鼾聲如雷,六爺的睡姿還是一副手握出頭的姿勢,雙手緊握。我猜想六爺今晚會夢見誰,夢見土地再一次煥發生機,還是夢見熱火朝天的勞作,還是漫山遍野的莊稼,鳥語花香,奼紫嫣紅。

最後的土地,六爺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六爺用自己的雙手在戰鬥,肩挑背扛,手拉腳踹……重複一遍又一遍的動作。春天,六爺在自家地裏種上豆子,夏天,豆苗生長,即使草盛豆苗稀,秋天,六爺收穫一大筐的豆子,笑容滿面,冬天,六爺把豆子磨成漿,煮沸,下肚,很暖心。

這就是六爺的故事,土地的保衛者,堅強,勤勞,忠誠……最後臨走時,六爺說:我和子孫說好了,死後把我的骨灰,灑在土地裏,那樣的話我就回到了大地母親的懷抱。我忍不住抽泣。

六爺在土地上出生,在土地上成長,在土地上成家,在土地上衰老,在土地上死亡。土地給六爺所想要的一切,六爺則用一生來守護土地。

最後的土地,一首大地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