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散文讀懂母親

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讀不懂母親。後來我想，可能那時我小，不懂事。然而，我當上了爺爺時，仍讀不懂母親。這集中在一件事情上。上世紀40年代中期，一天黎明時分，敵人偷襲了位於六塘河南岸的我村。母親帶着姐姐、我及弟弟到後屋躲藏。敵人敲門不開，就往屋裏扔手榴彈。當時弟弟中彈身亡，母親的頭部、腿上也多處中彈，很快也嚥了氣。但是母親的雙手緊緊地抱着弟弟，怎麼也掰不開。當這段傷心的記憶日漸遠去時，母親的這一舉動卻成了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迷：人死了，怎麼還能緊緊抱住愛子不鬆手呢？最近，我看到了兩篇報道。

一位攝影師說，越戰期間，他拍到這樣一段畫面：十幾個村民被敵人的機槍掃射，人羣訇然倒下，只有一個人倒得特別慢，且姿勢怪異。後來，攝影師將膠片慢速播放，他發現倒下的'是位母親，他懷中抱着一個嬰孩！另一篇文章名叫《超越生命的極限》，作者是一位醫學工作者。他說，一次他準備用一隻腋部長有腫塊的雌性成年白鼠做某種藥物試驗，沒過幾天這隻白鼠便不吃不喝，並焦躁不安了。他憑經驗判斷：白鼠的壽數已盡，於是他轉身去拿手術刀，準備做試驗，可是眼前的情景使他驚呆了：白鼠艱難地轉過頭，死死咬住已有拇指大的腫塊，猛地一撕，腫塊破裂。白鼠疼得渾身顫抖，但它強忍着疼，一口一口地吞食着將要奪去它生命的腫塊！第二天，他發現白鼠的身下臥着10只粉紅色的鼠仔。就這樣，白鼠又堅持了21天，才安然死去……這兩篇文章使我的心靈受到巨大的震撼，不禁淚如泉涌。正如詩人所說：“我們也愛母親／卻和母親愛我們不一樣／我們的愛是溪流／母親的愛是海洋……”母愛就像無邊無際的大海，爲了舒展這份愛，她能超越自己的生命！

在生命的暮年，我終於讀懂了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