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抒情散文

野菜一年吃一回，只有在開春短暫的一段時間裏吃到它，是最典型的季節菜。所有的菜，吃的就是鮮嫩，野菜的“保鮮”期很短，吃的是時令，時間一過就沒有那種鮮味了。

我在農村長大，知道有很多可吃的野菜。最多的是地菜，因爲這種菜遍地都是。書上叫它薺菜，《本草綱目》：“薺生濟濟，故謂之薺。”它生得遍地都是，真可謂“野菜”。這種野菜生得最早。實際上它不是春天生，它生在什麼時間，人們說不清楚。以我的觀察，它在冬前就已經出土了，生長得很慢，不被人們注意。也許生得還要早，和麥苗一起出生。經過冬天的寒風和雪，薺菜皺巴巴的，瘦瘦的，幾乎像黑土一種顏色，恨不能要縮進土裏，縮進凍土的裂縫裏，天一冷，你幾乎發現不了它。如果雪水一化，開春天暖，土地溼潤，它的葉子立刻張開，又嫩又肥又寬，水靈靈的。過冬的野菜，經過一冬的孕育，想必營養豐厚。不論是動物還是植物，野味都是最鮮美的。

鄉間有一種風俗，叫“雲彩日”，雲彩日定在農曆正月的初七、十七、二十七。看天上的雲彩預測一年中兒童、青壯年、老年三個年齡段的健康。這個雲彩日實際上是野菜日，在每一個雲彩日，實際上是一種節日性質，野菜縮在凍土裏不長，沒有多大的收穫。中國的很多風俗相同，但幅員遼闊，各地氣候不同，挖野菜的時間又有差別。春寒料峭，正是吃野菜和野菜保鮮的時候。如果天一暖，生長太快，野菜就難保鮮嫩了。我兒時年年春天挖野菜，挖好野菜，在乾淨的溪流裏用石頭攔一個池，把野菜放在裏面沖洗，池子裏的野菜根上的土和葉上的草屑全部衝得乾乾淨淨，最後撈出來放在石板上晾着，鮮嫩嫩的裝籃，非常陶醉。早年在鄉間吃野菜，一是度春荒，同時也成了一種“風俗”，就是想吃這種鮮味，做“小豆腐”口味最好。

出生在農村的人，差不多都是挖野菜長大的'。一把鏟子在春天的泥土裏磨得亮亮的。每年春天城裏野菜上市，就會喚起人們濃濃的鄉思。現在的城市人，四季吃農民種的菜，春天還會吃到農民挖的野菜。春天，菜市上添了野菜，這是一大特色。不用說，這是冬生雪潤、土生土長的真正的“綠色食品”，不用做廣告。它在菜市上隨便一堆放，那種鮮嫩的氣息和春天特有的土腥味一起撲到我們面前，它是來自清新的大自然，吃野菜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和情思。對很多人來說，還有一種濃厚的鄉情。

很多生活在城市的人每年都有挖野菜的習慣。週末組織家人和好友到城外挖野菜，親近一下春天的氣息和泥土的氣息，換換空氣。一切靠錢生活的城市人，也可以體驗一下自取自食的生活味道和心理快感。同時，正好藉機“返璞歸真”一下，我們的祖先吃野菜充飢，我們現代人吃野菜是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