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薺菜抒情散文

春雨過後，正是草長鶯飛時節，陽光懶洋洋灑在身上，柳絲被柔風越吹越長，金燦燦的油菜花黃得耀眼，該做點什麼纔不辜負這樣的春日呢？看到路邊的小草綠意盎然，不禁動了去挖薺菜的念頭。

其實，每逢春至，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挖薺菜了。記得小的時候每到週末，總是提着個籃子，裏面裝把剪刀或小鏟子，屁顛屁顛地跟在媽媽後面，去人家的菜園地裏挖薺菜。那時的菜地大多很肥沃，畦溝之間的薺菜當然生長得很是茁壯，只一會兒工夫就挖了滿滿一大籃子，回到家媽媽就麻利地剁好肉餡，爸爸負責擀餃子皮，一家人快活地忙碌着。而我一吃起餃子來就不知道飽，常常是肚子脹得難受，才肯罷休。自從媽媽因病離開我們之後，這樣的場景永遠定格在了我的記憶中，挖薺菜成了我們一家不願觸及的傷痛。

時隔多年，傷痛也已經漸漸平復，如今，該輪到我帶着自己的孩子去挖薺菜了。挖薺菜既可以讓他領略勞動的樂趣，也可以讓他享受柔和的春風、清新的空氣。城市的鋼筋水泥找不到薺菜生存的空間，最近的只有北門那裏還有一息尚存的綠地。

當久違的綠意迎面而來，其間夾雜着泥土的清香，頓時讓我倍感親切。田間地頭，草叢溝畔，都是薺菜蓬勃生長的地方，只是已經不像以前那樣，隨處可見它的蹤影了。每一小簇映入眼簾，對於我們來說都是意外的.驚喜。薺菜有的已經抽莖開花，還有的則剛剛拱出地面，鋸齒狀的葉片服帖地舒展着，星星點點白色的小花在風中搖曳，“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小小的薺菜雖貌不驚人，卻能引得文人墨客們吟詩作文，大加讚美。它小小的三角形果實掰開後，就可以看到裏面有很多細小的籽，我覺得像是一把把小小的勺子，很是可愛。薺菜的藥用價值很高，全株入藥，具有明目、清涼、解熱、利尿、治痢等藥效。其花與籽可以止血，治療血尿、腎炎、高血壓、咯血、痢疾、麻疹、頭昏目痛等症。薺菜可炒食、涼拌、做菜餡、菜羹，食用方法多樣，風味獨特，既利於健康，又是純天然綠色食品。可以用它做薺菜餃子、薺菜粑粑、薺菜豆腐羹、薺菜餅子等等，而我，最喜歡的就是包成餃子吃了；怎麼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挖薺菜時的那份感覺，那份好心情。

薺菜說好挖也不好挖，有的地方一大片聚集着，有的就長得零零落落，我的任務是負責找和挖，孩子則把挖好散落在地上的薺菜放入方便袋裏。憑藉兒時的經驗，我選擇那些伏在窪地裏、緊貼在地皮上的薺菜挖，因爲這裏的薺菜鮮嫩肥碩，更好吃。挖薺菜時要不停地彎腰、低頭、下蹲，仔細搜尋躲藏在野草叢中的它們，找到後，用手裏的剪刀探進根部，使勁一剪，水靈靈的薺菜就安詳地躺在地上等待着了，稍有不慎就會把莖葉給剪碎，肥大的葉片散落着真令人惋惜，從而深深地自責，便更加認真挖起來。一旁的孩子倒是興奮極了，不管完好無損的還是剪碎了的，統統都拾起來裝進袋子裏，在他來說，這是最有意思的遊戲了。我小心翼翼地一棵一棵地挖着，孩子樂此不疲地如影隨行着，不知不覺，方便袋就裝滿了，於是他便快活地大叫道：“媽媽，媽媽，裝不下了，裝不下了！”我頭昏眼花地擡起頭，乖乖，竟然挖了那麼多，用手壓了壓還是裝不下，拎着也沉甸甸的，還真的很有成就感呢！於是擦了擦頭上的微汗說：“兒子，咱們勝利回師！”嘴裏說着回去，步子卻遲緩着，眼睛還盯着旁邊的草叢，走着走着，如果發現了又大又肥的，急忙就又蹲了下去，不自覺地開始挖起來，弄得兒子噘着嘴直說：“媽媽，看你把薺菜往哪裏裝去！”我才恍然大笑起來。

起身回望這片碩果僅存的田地，我感嘆着，以後，就沒有地方可挖薺菜了。孩子疑惑地問道：“媽媽，爲什麼以後就沒地方挖薺菜了呢？”我無言，這裏，已經規劃，房子都面臨拆遷，不久的將來，寬闊的道路從這裏延伸，整齊的樓房佈滿道路兩旁，大自然賦予的綠地將不復存在。而明年春天，薺菜可能只有在菜市場才能覓到蹤影。我愛吃的薺菜餃子啊，超市裏會有很多很多，大家也會照樣吃得津津有味，只是，只是，那挖薺菜的感覺是再也找不着了。

夢中，廣闊的田間地頭，成片成片薺菜熙熙攘攘，佔據了整個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