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看着我的父親散文

巴金先生曾說過：他記憶中的傷悲，如墳墓一般，不忍開啓。我記憶中的傷痛何嘗不是呢，如墳墓一樣不能開啓啊！82歲的老父離開我們快一週年了。生死兩茫茫，懷思痛斷腸。往事如煙、如雲、如霧，往事不堪回首啊！

此刻，寫下這幾行字時，我已忍不住熱淚橫流了。我那當了一生基層領導的老父，我那對黨忠心耿耿的老父，我那1.80米身材、大眼睛、標準帥氣的老父，我那談笑風生、幽默風趣的老父，我那正直、善良、任斷不彎的老父，我那一生對自己刻薄、吃盡苦頭的老父……

老父是舊社會30年代出生的人，這個年齡段的人沒有兄弟姐妹一根獨苗，實屬罕見。因老父8歲就失去了父親，23歲失去了母親。聽媽媽說，他們母子相依爲命過日子。舊社會大家都較窮，但這對母子倆更難。僅有一間房子露着天，周圍用棍子頂着，深怕房子倒了。失去父親的老父，才幾歲就與母親討飯。祖母爲了護着父親，被地主放出的惡狗咬傷，沒錢醫治，久了就落下了殘疾，一隻胳膊假了。12歲的父親，學着爲祖母梳頭……解放後，16歲的父親想出去闖一闖。祖母聽說外面兵荒馬亂的，生怕這根獨苗有什麼閃失，哭着拉着硬是不讓去，十分孝順的父親，就聽從了。積極向上的父親，16歲就被推薦出來當了行政幹部，響應黨的號召，打土豪分田地，與大他兩歲當婦女幹部的母親成了家。這一干在鄉鎮就幹了一輩子，再也沒離開過那片黑土地。60年鬧饑荒，大家都到集體田裏拔秧苗救命。當時基層幹部在連隊食堂吃飯，也是清湯寡水。大哥才四歲，父親很忠誠，母親和大哥餓的都動不了了，拔點秧苗回來，被父親看見，硬是讓送回去了，說是破壞集體秧苗了。母親很傷心，後來連部掌勺的師傅同情母子倆，偷着拿點給母親，這才保住了母子性命。現在母親回憶起來，仍淚水連連，傷心的對我們說：“兒子都快餓死了，還那麼堅貞。該調中央，當大官了……”

60年代中期，響應黨的號召，“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鄉鎮挖水渠、築河壩。父親代領羣衆抗旱修渠、挖河等。由於自己帶頭積極苦幹，總是超前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多次受到上級嘉獎。獎狀屋內貼不完，獎勵的毛巾、搪瓷獎盃等幾抽屜放不完。這些事例，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啊！老父就是這樣對黨忠貞不二。在我們成長的過程中，老父常常教育我們：“共產黨就是咱窮人的一切！是咱們的大救星！你們長大了，不管走到哪裏，要想着報黨恩，要有同情心，要勤勞，善待周圍人……”寫此，筆者真的是肝腸寸斷了！這就是我的老父啊！常教育兒女，教育身邊的人，一心報達黨，善待周圍人的老父。一位出生在舊社會沒機會讀書，解放後從掃盲班裏出來的老父啊！正當他苦口婆心要求親屬善待別人時，自己卻被無恥的黑心商欺騙了。由於基層工作千頭萬緒，加班熬夜處理羣衆問題是常事。因此，生活無規律得了高血壓。幾年前，打開電視竟是廣告，宣傳服用一盒保健品，就能治老年高血壓等幾十種老年病。善良的老父以爲別人也會像他一樣善良，認爲用他們的“神藥”很快會好的。我國的保健品市場可以用差、亂、濫來形容。日前，北京警方在郊縣當場抓獲保健品欺詐案件嫌疑犯35人。據他們交代，所售的保健品成本在200元左右，對外宣稱能治百病，售價竟高達6000元。不明就裏的老人誤認爲真能治百病呢，拿省吃儉用的錢去買，他們與我老父一樣善良。於是受騙的老父停服六天降壓藥，而爆發了腦溢血，留下半身不遂的病症。這對我兄妹六人來說，真如晴天滾個焦雷呀！怎麼辦？我們都在外各省市，不同崗位工作。只有暫時讓大老父兩歲的老母親照顧。一年後，不曾想母親因壓力大，也得了同樣的病。這對我們兄妹來說更是雪上加霜呀！無奈我們商量，共同出錢把老父送到市裏養老院。母親則在小弟家。

人家一個孩子也只能這樣啊！當時父親想用他自己的積蓄在醫院鍼灸，病症會好的.快些。讓我們兄妹或我們的晚輩，哪怕有一人輪流去看下，不讓我們出錢。可是，老父巴着兒女好，常說：“你們考到哪，我就供你們去哪上學。”把一個個兒女都送到社會最需要的崗位上，離開家鄉，遠離自己，而在他最困難時，卻連這小小的期望也不能如願啊！兒女不能在前盡孝，反苦了自己。這都是做晚輩的不孝啊！說是很好的養老院，每月收幾千元費用，由一名護理員照顧11位老人，怎忙過來呢？目前，我國養老機構尚不完善，還是以盈利爲目的。身體強壯的老父，生活質量直線下降。一天吃一餐、兩餐是常事，我們都在幾千裏之外，也不能常去看望，全憑人家的良心對待呀！終造成老父遺憾的離去了。俗話說，養兒防老。我們是怎麼防老的呢？這麼多兒女有什麼用呢？古語說：“和尚沒兒女，也沒見拋屍街頭。”事實證明：多子女不多福啊！

記得初去養老院時，跟老父商量好，節假日將老父接回家與老母和我們團聚。去年五一節，兄妹倒是回去了，可卻像推磨似的，說今天接明天接，始終沒接。從沒流過淚的老父，淚水卻嘩嘩的流淌。我留在最後走看的真切呀！在我成長過程中何曾見老父流過眼淚？！現回想起來，我很難過，也很傷感。可時光不能倒流，若此，我會盡我所能照顧老父，直到爲他送終……當時，我竟隨大流，想着自己離家鄉久了，不在那邊生活，硬堅持不同意見，會傷和氣。按理應該站在父母的角度想問題、辦事纔對呀！我們的行爲不是不孝嗎？！不是精神傷害嗎？！去養老院時推輪椅還能走的老父，從此灰心不再鍛鍊，就再也動不了了。我好慚愧！我好悔恨！每當深夜，一覺醒來想起這一幕，我的心都碎了，難受得像萬箭穿心啊！

早在老父剛留病症半身不遂時，我曾建議兄妹爲老父請專職保姆護理，因意見不統一，因此沒有實行。現在反省對老父的虧欠，我都想扇自己幾個響亮的耳光！爲什麼不做通工作？爲何不堅持原則？那時，我家中也有些事，因而情緒低落，抱着得過且過的態度。憑老父體質那麼好，雖行動不便，別的沒有病，怎麼着也能在世間生活到90多歲呀！內疚、痛苦、悔恨、痛恨、慚愧，一股腦兒涌上心頭。我好悔自己的無能，我好悔自己的不孝！儘管老父火化那天，我哭的呼天搶地，死去活來，可是還有用嗎？！奉勸天下做兒女的，趁父母在世，要好好孝順纔是，不要等父母離開後才留下悔恨，造成終生遺憾啊！

一天忙碌後，坐在書桌前的我，每當夜幕降臨睏倦襲來，想休息時，冥冥之中總覺得老父那雙深邃的眼睛在天堂看着我，好似說：“要努力多出成果，報答國家。”是的，老父在世也是這樣教育我們啊！在老父最困難、最需要照顧時，我們卻不能在前盡孝，把老父送到養老院這一公共場所。我爲了寫作，不能盡到一個女兒對父親的孝道。一想起這些，我就十分自責。一想起老父的注視，就像一根無形的鞭子在抽打着我！在鞭策着我！因此，我不敢懈怠，只有忘我的工作，努力向前！才能彌補我對老父的虧欠！才能報答老父！也才能不辜負他生前的教誨！前面陸續已看些書了，與京城奧運同步，我又集中苦讀六年了。加班熬夜，身輕近十斤，我無怨無悔。誰讓我愛上這文學呢！目前雖寫作一年多，但已有作品在報刊發表，有的被全國十幾家純選發，不時有徵文比賽入圍，還被授予“火種原創文學”會員秀才。由《北京日報》主辦，面向全國徵稿，要求五年內發表的雜文作品，結集《新世紀北京雜文選粹》出版。五年內雲集了很多高手、雜文家的作品。在衆多雜文作品中，初出茅廬的我，作品竟被選入，有點自豪呢。並被吸收加入北京市雜文學會，五月中旬學會組織去河南採風，被應邀之列。近期還將加入中國散文學會。（我很低調，有應邀入會總猶豫。相比入會榮耀，我更注重作品質量。只針對性的加入兩個吧）

老父啊！女兒這些成績的取得，雖還微不足道，但也是對前段辛勤耕耘的肯定。老父，女兒將繼承您的遺志，化悲痛爲力量！化悔恨爲動力！化思念爲奔跑！力爭向前，再向前！做出顯著的成績來告慰您的在天之靈。像您生前教導的：爲祖國多做貢獻！老父，您放心吧！安息吧！如果有來世，我還做您的女兒！那時，一定要好好的孝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