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東扯西隨筆散文

中秋節一過，這秋也變得自高自大起來，有好些天沒下雨了。而我的心情不是那種“秋涼”，似乎是有些燥，就擔心下面寫下的這些文字會沒有靈氣，爲此，藉着月色朦朧，趕在夜風習習時，我想讓那思維的感覺牽引着我的構思，好讓這枯燥的文字有那麼點靈性。

但是，剛寫了幾行，羞怯、拘謹就來了。它們對我有了好感，緩緩來到我面前，開始了與我交換心情，願意表達我的那些不好表達的感覺。

幾乎同時，我在冷眼中看到那些方塊字依然是身着華美高貴的服飾，搖曳着它那固有的優雅卓姿，堅持着對生活的依戀，緩緩地、艱難地、沒有來由地朝我走來。只是，此時沒人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那個我已無法爲她提供一塊泥土、一片草地、一顆露珠，而爲她瀕臨頹廢的美施捨一筆，讓她依然煥發出魅力，展現那令人心動的盎然活力。

身爲一個現實生活的感懷者，我的內心認同“慈航善度，同體大然”的佛的教誨。我在憐憫世間萬物的艱辛時，也同情着這個世界的悲苦和不幸，因爲我與萬物一樣，都在爲着卑微的身心。我的一半是在藏污納垢的地上，自然沒有神明般的純潔心地，而另一半卻被無常的生活控制着，陷在了人的本能求生裏，就那麼拼着命的做着生存的'功課，在爲活而活。總之，我能來到這個世界，乃是天意，是一種悲苦，是一程生命的艱難普渡。

不是麼？我已埋葬了自己的大半人生，還有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我的事業，我的未來，現在它們都去哪兒了呢？

這些從腦海裏跳出的文字，它們就那麼呆呆地瞧着我，悄然地變成了章句，可我覺得它們並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排列組合，也沒有盡情地表達清楚我內心真實的想法，看着似乎就有些牛頭不對馬嘴。這讓我想起了一些人和一些事，那些衆多想爲文字粉飾風情的人。

這是多久的事呢？我已記不得了。

很不好意思的講，我總在把寫作當成一種業餘生活的勞作，像那小學生一樣，稚氣得很，一有心情和興趣就寫，一玩高興了就把它忘在腦後。這是一種什麼狀況呢？想想，原來這文字的山太高，峯太顛，我早已沒有了去攀登它的應有能力和勇氣，也缺失了對它該擁有的信心和興趣。進而，對它變成了若即若離，又愛又恨。況且，這寫東西只是我生活裏的一小部份，是不會那麼重要的，心思並不在這，自己何必要爲這“優雅”而揪心與玩命呢？

可是，每當我看着別人呈現的那些暖暖和和的文字，總會自內心生出一種羨慕和敬佩，心靈也得到了某種昇華。我想，能有人在現今這種物慾橫流的時代，而如一個拾荒者一樣把那文字拾掇成一座座小山，去靜心爲它進行雕琢華美，帶給人一種美的享受，那該是一種多麼偉岸的舉動。即使有些人同你我一樣一文不名，沒有華章憾天地，著不了典籍，可他們畢竟付諸了行動，其對文學的貢獻是值得稱道和敬重的。

於是，我又虛浮和糾結了起來。還帶有那麼一點點的好奇心。

我無法離開生活的原地，我也要面對生活的每天。只是，那些發生在生活裏的所有事和人，是不以我的個人意識爲轉移的。就如現在，能有人寫出幾行好字，鋪成一篇文章，已是相當的難能可貴了。

有時，我們很難去改變那個自己，因爲原性的東西就在骨子裏，即使沒有一個人聆聽自己的心聲，看到自己的內心，可人有時也會無意地流露出自己的心跡，這就是人的破綻。但又一想，如果人對文字患上了什麼病，這就是另一種色彩了。那麼我們只能是心顫幾下，低下頭，向着不是朋友的朋友們說：由他去吧！

本來想說得幽默一點，可我只能自嘲。如果一個人在文字面前是那種不幸裏的僥倖取樂，好像就不那麼仁慈和厚道了。

我對自己說：你雖也讀了一點書，做了一輩子的學生，會寫幾行字，勉強算是個非文盲人吧，但本質上你的確還是個文盲人。你若自己不服，不妨拈量一下自己的文字水平和那點搜腸括肚的學識，你就看清了自己真是個胸無點墨的人。這時，你還能有什麼講究呢？還有什麼文學夢呢？沒有，真的沒有。說不好聽點，你自己就是那野地裏的草籽兒，誰稀罕呢？既是暖風吹得自己醒了，能一腳踹開春天虛掩的門，那也是下輩子的事了。是的，自己的一生都被生活擁擠地佔着，已是無文字可耕而言，況且，在那風雨生活的路上，你還要爲一家老小的生濟犯愁，而去四處碰壁，就憑着這麼點能耐，那境況足可見一斑。

慚愧，慚愧，實在是慚愧得很。

文字它看到了我鬱悶的內心和有些沉重的生活嗎？當然沒有。它不過只帶給了我一時的精神安慰，一種自我傾訴抱怨的得意。

現在的城市燈火密集。我想，自己何不就像一盞夜燈的命運。沒有光芒四射，唯有默默無語。我不過是一盞不炫目，沒有繚人暈光的夜燈而已。只能是那麼似笑非笑地置身在黑夜裏，眼巴巴的企求着橫渡每一個黑暗過後的另一個黎明。

寫下的字漸漸得多了，忽又想起了老家的農民種地。現在他們地種着種着，忽然就沒地了。在現代城鎮化建設中水到渠成的成了所謂的沒有職業的城市居民。這看似好事，可他們成了無地可耕的人，自然就慘了。

還好，我這個走出老家的無地可耕之人，得以上蒼的憐憫，竟還能獲得一份正當謀生的職業，有相對固定的收入，不必擔心會餓死，而且還能相對地好好地活在這慘酷的現實裏，這已是一種很幸運了。

細想來，我來到這個世界後費盡力氣，也總想擠上那幸福生活的快車，可自己永遠就是個佔不到座位的人，雖然自己也有可容身之地，但也只能是眼巴巴地瞧着別人拉風的張狂表情，那種唯我獨尊的漠視。而這些如我寫文章一樣，總找不到隨心所欲，是那麼寫得如此吃力，東拉西扯，沒有具體內容不說，還不着邊際，這正好印證：我對自己內心的領悟和對世界的領悟，其實還遠遠沒有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