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欣賞：母親.柑桔園

“喂！亮兒，你這二天什麼時候有空？好回家來賣南豐蜜桔，我已經摘了八、九百斤了。”

我在電話裏遲疑了一下：“哦，又摘好了，明天我抽空早點就回來。”

“好！今年的雨水多，柑桔在樹上有些就壞了，不賣掉真的太可惜了。”母親的語氣平緩了下來，她把電話掛了。

這是母親打給我的電話，這半個月以來，我已經第四次回家賣柑桔了。

我的母親今年已經七十歲了，老人家的身體還健朗，走起山路來比我們年輕人還要快蠻多，平時裏，母親還經常上山去撿柴，採摘白果葉、金銀花、黃珠子草等藥材到市場去賣，母親最捨不得的就是那片她生活了一輩子的土地，特別是屋後的那個柑桔園。

在我很少的時候，屋後的柑桔園還是個小菜園，母親在園子裏種着綠油油的蔬菜，紅彤彤的辣椒，那是一個蘿蔔白菜、南瓜土豆編成的多彩世界，猶如我童年那些色彩斑斕的夢，夢裏有着母親勤勞的身影和泥土的芬芳。

我大學畢業後到了縣城生活，母親沒有跟我到城裏來住，她還在農村老家沒有閒下來，當年鄉政府號召大家種水果搞開發，母親就在屋後的園子裏種下三十來棵南豐蜜桔，母親把雞糞鴨糞不斷地往園裏倒，柑桔樹就憋着勁兒往壯里長，不到三個年頭，柑桔樹就開始掛果，每到桔子成熟季節，桔子把枝條壓得東歪西斜，彎着腰像個負重的醉漢。

前些年，每到柑桔上市時，母親還能自己挑着柑桔，搭着村民的“順風車”到市場去賣。有時遇到“吝嗇”的老闆，往往在上下幾分錢的價格上磨蹭半天。母親說，有些大老闆“精”得很，不僅是筐子要多除皮，連零頭的幾角錢都不給。我們這些農民反而比老闆還大方——只要那柑桔樹多結幾個，那點零頭算什麼……母親的柑桔每年都會有二、三千元的收入，這讓母親感到滿足。母親說，聽到別人說自家的柑桔味道好時，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可今年不一樣了，入冬以來幾乎天天下雨，柑桔不好賣，還在樹上有的就發泡、掉落，這不，母親擔心她的柑桔壞在樹上可惜，趁着停雨就去採摘，母親的年紀大了，身板也像壓彎的柑枝條無法舒展，不能自己挑着柑桔到市場去賣了。

第二天一早，我回到家，請人把柑桔運到水果市場，由於柑桔滯銷，果農的臉上沒有了往年的陽光燦爛，而像氣象專家解析的“厄爾尼諾”的'雨天一樣愁雲布密。我好不容易賣掉了柑桔，回到家，我對母親說，價錢還一般般，並把賣來的錢給她。母親很高興，“賣了就好，反正樹上結的。”看得出來,母親不是很在意錢多錢少，但她很享受收穫的那份愉悅的感覺。母親就像一棵普通的柑桔樹，鮮美的果實是她年復一年的辛勤勞動的回饋，母親含辛茹苦養育了我，我是她心中那驕傲的成果嗎……等我的思緒還沒收回時，母親已經喊我去吃飯了。

於是在我家的小院裏，炊煙裊裊，雞狗聽到碗筷的聲音，也一起來湊熱鬧，任憑母親的掃把，來回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