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中日月散文隨筆

前些日子，我的一篇寫酒的文章在報上發表了。許多同事看見後紛紛打趣：怎麼平時不喝酒的人居然也寫起了酒文章。確實，平日裏我是不喝酒的。以前夏天時倒愛喝點啤酒。炎炎夏日，我們家都愛在涼牀上吃飯。碗筷菜餚一溜兒擺在寬大的涼牀上，父親拿出一瓶啤酒，倒在一個大瓷碗裏，吃一口菜，喝一口酒，很是愜意。我也從大瓷碗裏勻出一點倒在我的小碗裏，嚐嚐味道。啤酒的清香中伴着微微的苦澀，喝起來卻感覺非常涼爽，暑意消去不少。可惜後來發現自己喝酒後容易發酒疹，就很少喝了。

雖很少喝酒，卻挺愛看別人喝酒。前些年在鄉村教書，村民好客，逢年過節總是邀我們小聚一番。新蓋的小樓內依然是傳統的山村擺設，古樸的八仙桌，陳舊的木火桶，還有那古老的中堂，中間通常是一幅壽星圖，兩邊掛着吉祥的對聯。這些，在城市裏是很難見到了，感覺卻很是親切。覺得在這樣的氛圍裏也不覺得拘束了。的確，鄉村的飲酒沒那麼多文縐縐的話，很是暢快、淋漓。滿滿一大桌子的菜上好後，就開始了扯酒。我坐在火桶裏烤着火，隔桌觀酒。大夥兒你敬過來，他敬過去，說着話兒，喝起酒來，氣氛也熱鬧起來。鄉村風俗純樸，喝酒都挺誠心誠意，一仰脖子，一小杯酒頓時下肚，旁邊的人順勢斟上。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吃的盡興，喝得痛快。等到杯盤狼藉時，那一瓶瓶酒也早已空空如也。一席結束，月已高懸。主人站在院門外大聲話別，話語聲打破了鄉村的`寧靜，鄰家的狗也吠個不停。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明月伴隨着我們緩緩的前行，還有因我們走過而驚起的狗吠聲，也此起彼伏。鄉村的夜晚真的很美，我們的心情也非常的愉快，沒喝酒的愜意的欣賞着美景，沒喝過量的則是一邊走一邊哼着小曲，爲山村的夜色伴奏。至於喝多了酒的，則是搖搖晃晃，只好讓人“醉扶歸”了。

因爲我是女孩子，一般情況下，都是坐席觀斗酒，悠閒的喝着牛奶，吃着小菜，偶爾也喝一點點啤酒，應應景。有一次拗不過大家的再三相勸，只好喝點白酒。一喝下肚，我的天！那麼一點白酒卻讓我的肚子火辣辣的疼，連吃了幾大口菜，才稍微緩解了一下。看看在座的酒國英雄，幾大杯下肚，毫不在意，還能再戰江湖。心理有點不平衡：父親母親都能喝一點白酒，外公和幾位舅舅更是能喝，怎麼喝酒的基因沒遺傳到我呢？看來，酒中巾幗是做不成了，只好繼續作壁上觀了。

有過一次喝黃酒的經歷。那是在一家小酒家裏，店家用鋁製的小茶炊溫熱黃酒，裏面放了兩三個桂圓、話梅，倒在杯中，酒色明黃，喝入口中，酸而無味，覺得無趣。記得曾看過一本《夏丏尊傳》，裏面記敘了著名教育家夏丏尊先生在浙江上虞白馬湖教書時，築有平屋，旁種菜蔬、梧桐，內置紫藤花架，背倚青山，面向白馬湖，景色極爲清雅。夏先生常和朱自清、豐子愷等諸位先生相聚平屋，一壺黃酒，幾碟小菜，暢談詩文。每讀到此，傾羨不已。斯人已去，酒香餘在。

記憶中最溫馨的酒是在今年五月的一次聚會上喝到的。那是我們高中同學的聚會。分別七八年，曾經的稚嫩不再，但同學間的友情卻像陳年的老酒，愈久愈濃。似乎七八年只是一瞬間，沒有相逢的陌生和冷淡，多少話語都凝聚在酒間。那一次我喝了不少啤酒，把酒疹拋在一邊，所有相逢的喜悅、感慨都用酒來述說。直到月已偏西，才依依分手，帶着餘醉回到家中，頭有些昏，心卻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