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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月色的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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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許是由閒逸而生。

天台月色的抒情散文

近來頗有些閒逸了。每日一節課,對於我這個任教十六年的高級教師而言,實在是太輕鬆。於是該寫些文字吧,盼望已久的寧靜已在身側,可以是寫些文字的好時光了。可驀然轉身,就像久旱的大地又遭了狂潮,就像久餓的飢漢暴殄了大餐,一時間卻有了許多無所適從的空虛。閒逸生空虛,空虛生迷茫,如此循環往復,何時該是個盡頭。

曾經因爲年輕,雖然趕上了最後一撥福利房,卻只能住頂層,然而禍兮福之所倚,我卻有了自己的寬大天台。自從有了寬大天台那一日起,我就步入了繁忙和瑣碎之中。於是天台成了父親母親的天地,父親在天台上開闢了菜園,種上了絲瓜、大蔥甚至朝天椒之類的,俗是俗了點兒,卻多了許些綠意。母親學着城裏人,挖了些花草回來,卻栽進了廢棄的臉盆裏,雖有不倫不類之嫌,絲瓜大蔥卻有些了玩伴。

以前每天早上匆匆地出門,晚上匆匆地回屋,偶得小憩,又是天氣晴朗之時,我也會到天台上走走,看看父親母親的傑作,小喝一杯咖啡,慢抽一支淡煙,姑且就當時回到了故鄉的老屋,在後院的棗樹下悠閒踱步吧。

閒逸之到了無聊的時候,我就翻出了塵封多年的字帖,是米芾的《離騷經》,提筆練習了好久,倦了,棄之一邊。又翻出了孫過庭的《書譜》,筆尖在紙上飛舞着,開始似有些愜意,不久便發覺時有走筆,時有敗跡,煩了,隨手擲出。忽然看見那本懷素的《自敘帖》,捧在手中,興致盎然地欣賞着和尚的筆走龍蛇和淡然素心,卻又想起了大學圖書館的猶豫不決。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懷素的狂草佳作《自敘帖》,用一見鍾情來修設是再恰當不過的,於是佔爲己有的惡念油然而生。我慢慢弄開書脊,取出了防盜的金屬絲,快速把帖子揣進了懷裏,又隨手撿了幾本書,準備到管理員那裏像模像樣地辦理借書手續。就快走到管理員的桌子了,我又轉念一想,可是這帖子屬於學院圖書館的,而且我在書庫的翻閱時明明看見,就只有這麼一本了,雖說竊書是不算偷了,可學弟學妹中再有鍾情於懷素者,恐怕是再也看不見這本發黃的老字帖了。徘徊猶豫了許久,我終於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拿着字帖,到圖書館複印室把這本字帖完完整整地複印了一份。

看着這本裝訂不怎麼整齊,字跡不怎麼清晰的我鍾愛的.字帖,心中驀然而生一種莫名的惆悵。十六年就這麼煙消雲散了,青絲雖未如雪,紅顏卻已漸黃了。這十六年裏,繁忙中日日盼着閒逸,而今閒逸裏,卻又等來了空虛,夢想,就像大浪滔天的海洋上遠處礁石上的隱隱約約的航燈,也許,我註定是孤獨的遠帆。

放下字帖,夜已深了。推開小窗,月色漸濃。

不由得想起了朱自清和他的《荷塘月色》,於是信步來到了天台。

今夜的月色不似朱自清所見的那樣綽約多姿韻味無窮,朗照之下的,是沉睡的城市。我不喜歡城市的月光,因爲在城市是看不到真正的月光的,過往的車輛,浮躁的人羣,還有那賣弄風騷的街燈,把個瓊樓玉宇弄得全然沒有了模樣兒。

在這樣的時候,是難免會想起年少時鄉村的月色的。深秋時節,月輝清涼,信步由繮,獨自走在田野裏,零散的油菜偎依在土地的暖懷裏,初生的麥苗默立着,思索着,偶有後知後覺的蟲兒,依舊在吱吱地鳴唱着晚秋的餘韻。池塘的水面和月色渾然一體,松枝縫隙裏漏下點點月輝,泥土坦然安眠,松針暗蕩幽香。真正的月色不僅在深秋,不僅在鄉村,而且在寧靜的心靈。

站在天台的欄杆邊,擡頭看着那輪圓月,忽然覺得今夜的天台,全然成了我的了,是啊,我的生命,我的愛恨,我的此時此刻,我的那年那月,都一股腦兒地停留在了今夜的天台上,停留在了今夜的月光裏。

世人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偏巧,我的生日卻是在十月十七,生在深秋,愛在晚秋,閒在今秋,逝在明秋,月圓之後,我便誕生,月缺之時,我便消亡,剎那間,我竟分不清究竟是月光屬於我,還是我屬於月光,是我站在天台上,還是天台上站着我。

閒逸久了,人就會荒廢;迷茫久了,人就會頓悟。阿德諾。施瓦辛格曾經大聲說:“I’llbeback!”,我自己對自己說:“I’mgong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