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肉骨頭香敘事散文

小時候望過年，真的是想紮紮實實地吃一頓肉。我和幾個小夥伴扳着指頭算離過年還有多少天時，總會有多一天和少一天之差。我們誰也說不服誰，只好去問大人。大人們說，有的年頭是臘月二十九過年，有的年頭是臘月三十過年，所以有一天之差。我們心頭算是明白了，可小嘴卻翹了起來，“哼，要都是二十九過年就好了。”

那些年，家家戶戶都很窮，但大年三十那一餐，雞肉魚肉豬肉還是有的，醃臘品就是臘肉了。我家每年也要醃臘肉。冬至過後，出太陽時，母親總要把家裏醃製的兩塊臘肉提出來掛在用竹杆綁成的三腳架上，希望把它風得更幹些。風乾後，母親還要用柏樹丫把它薰上幾遍。聞着香噴噴的'臘肉味，我肚子裏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往上躥動，一直到喉嚨，嘴裏的口水猛然增多，在差一點流出來時被我咕咚一聲吞了回去。

過年那天，母親只煮了一塊臘肉，她說留下一塊新年頭招待客人。母親煮的是塊帶骨肉，她把煮熟的臘肉從鍋裏撈起來放上菜板，先把兩根肋骨剔了下來，然後重重地一刀下去，肋骨變成了四節。母親把長一點的兩節分給站在她身旁吞口水的妹妹和我，把短一點的兩節分給拉風箱的姐姐和擇菜的哥哥，我似乎還沒吃出味道來，便把巴在骨頭上的肉啃了個乾乾淨淨。我不相信這骨頭上就沒肉了，換個方向再啃，但換來換去，左啃右啃，還是啃不出肉來。我把骨頭拿在眼前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這才相信上面真的是一點肉都沒有了。我想，要是父親不把菜刀磨得那麼快，母親不剔那麼幹淨，多留一點肉在骨頭上該有多好。我捨不得放下骨頭， 把它再次放進嘴裏，一口又一口地吮吸着臘肉骨頭那獨有的香味。

幾十年過去了，每當臨近過年，我還會想起家鄉那句“臘肉骨頭，聞起來香，啃起無肉，扔了可惜”的順口溜，但不知爲啥，至少最近十幾年我怎麼也找不到臘肉骨頭香的那種感覺了。